鬼壓床


鬼壓床相信很多人都聽說過,就是半夜醒來身體無法動彈,但頭腦清醒,有的人眼睛能動,有的不行。用現代科學解釋說是因為體虛陰盛,導致的神經問題而出現的幻覺,另一種說法是由於睡姿問題,使血管出現暫時性阻塞,肌肉麻痺所以身體短暫性的無法動彈。民間傳說是幽靈附體,總之各式其式的說法,眾說紛紜,科學有科學的道理,傳說有傳說的根據,現在都沒一種肯定的說法,而我曾經就有過一次這樣的體驗。
那是我在廣州工作七年後的1998年,由於各種的因由,我離開了原來那工廠。之後我作了一個決定,由於我從小到大身體一向都比較的體弱多病,還有就是當時社會治安問題,所以我希望通過學習跆拳道,能強身健體外在必要時還可以保護自己。一番比較後我選擇了當時在廣州非常有名氣的發景跆拳道,這是一個由香港人創辦的跆拳道館,館長姓余,一個非常出名非常有來頭的教練,是當其時中國極少數的黑帶八段,後來更獲韓國國技院授予九段,也是中國第一個。余師傅曾經在美國特種部隊服役,參加過越戰,戰後在日本關島駐守了四年,退役後受當時的香港皇家警察邀請,擔任警察跆拳道教練和顧問。九三年把跆拳道首先引入深圳,然後在廣州設立訓練基地,而且還受聘於廣東特種部隊和廣東省警察學校總教練。
我在離開那工廠後就來到了這個位於郊外地帶的訓練基地,一個軍事化管理的地方,在這開始了為期半年的集中學習,每天早上六點起,五公里跑,然後基本功訓練,七點早餐,八點到十一點訓練,十一到十四點吃飯午休時間,十四點到十七點訓練,十七到十九晚飯時間,十九到二十一點訓練。每天基本都是這樣過著,時間那麼的充實,充實到沒時間去想別的事情,而肉體上也在不斷地進化著,進化到可以適應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以我當時的體質沒猝死在那簡直就是奇蹟。
兩個月後的一個週末晚上,訓練結束,一班師兄弟圍坐在基地旁邊的田邊,菜田和基地中間有一條水泥砌成的田壩,用以分隔開基地和菜田,壩的下面是一條小溪,我們一班人就坐在壩上。一班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似乎忘記了一天的勞累,加上明天放假,大家都想盡情放鬆一下,有人提議大家湊錢到村外的小店買點零食汽水回來準備吃喝玩樂一番,大家當然不會反對,都附和著。於是幾個師姐妹拿著大家湊的錢興匆匆就去了,我們就依舊坐壩上繼續嘻嘻哈哈發洩著多餘的精力,正鬧得開心,也不知哪個閒得無聊,問:“各位師兄,你看我們幾個師姐,平時那麼兇,對我們訓練那麼嚴厲,今晚裝鬼嚇嚇她們,大家師兄弟開心下,怎麼樣?”
“好啊,好啊”
“我賭一罐可樂,嚇不到她們,你看她們平時比鬼還兇,鬼都怕她們才對”
“這樣捉弄她們,她們訓練時報復搞死你”
“沒事的,她們沒那麼小氣”
“嚇不到沒關系,反正大家娛樂娛樂也好”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可畢竟都是一班無聊又孩子氣,貪玩又不計後果的年輕人,於是這個善意的玩笑就被確定下來了。幾個人馬上以最快速度悄悄跑回基地,因為怕被師傅發現沒得玩還要挨罰,到時肯定被幾個師姐當笑話說上一頭半月的,多沒趣,所以不敢驚動師傅。一夥人各自忙著打扮,幾分鐘後又來到門口集中,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竊竊的笑,你看,有的用毛筆把整個臉畫了個熊貓像,有的像個吊死鬼,還不知哪裡弄了條紅紙扮舌頭,有的用綠色熒光筆搞得臉上一閃一閃的,在沒什麼燈光下野外,陰暗的月色下倒是有點詭異的效果,我很簡單,用半邊的乒乓球蓋著自己雙眼,一邊半個,球上再畫上各一隻眼睛,粗略的畫工使得看上去有點醜,不過配合朦朧的月色還好,毫無心理準備時,乍看之下還會有點反應的。我在這裡說了那麼多好像很長時間了,實際上從提議到搞好也就是十多分鐘的樣子,而從基地到村口再加上購物時間,最保守也得超過二十分鐘,所以我們弄好回去時師姐她們還沒回到壩上來,我們又重新回到壩上,大家說好背著師姐們回來的方向坐好,誰都不作聲,回來時一起轉身嚇她們,接著就等著看好戲了。
再回來說我那幾個師姐,幾個女孩子拿了錢去村口的便利店買零食,可能是女孩子買東西的要求都比較的嚴謹,比較的挑剔,回來的時間比我想像的要遲。我們回到壩上足足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寂靜的大地上終於傳來幾把熟悉的聲音,是她們,我忽然感到這幾把聲音無比的清脆,無比的可愛,我幻想著,一會那驚嚇的聲音由她們演繹出來還會是那麼清脆動人嗎?想到這我都快忍不住笑了出來,正想到開心處,那把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興奮,興奮中又帶幾分調皮地說:“各位帥哥,我們回來了”,我們按約好那樣忽然地一起轉身,因為我用乒乓球蓋著眼的,意圖想營造眼珠爆出來的恐怖氣氛的,所以沒能第一時間看到發生的事。只是從耳邊聽到,“哇~”,和“哇…鬼啊…”!兩下驚叫,這是一把女高音和一把男中音作為伴唱發出的效果,旁邊還伴隨著一下由男聲演繹的“唉喲…”,和我預期想像的有很大出入。我急忙移開兩邊乒乓球定眼看去,我也不由自主地“哇…”了聲,朦朧的月光下三個穿著白衣服,披頭散髮的女鬼,臉上抹了白粉狀的物體,估計是化妝品什麼的,其中一個還用手電照著自己的臉,嘴裡還叼著快紅布什麼的,現在除了慨嘆一句,我們用得著這麼的心有靈犀嗎?此外還有什麼說的,慨嘆之餘我們只能真的佩服她們的專業,無論道具,化妝都甩我們幾條街。我們沒怎麼嚇到她們,反而我們真心被嚇著了,女孩子那下“哇…”只是在忽如起來的畫面下本能的一下尖叫,另外一樣本能就是,自我保護的那一下無形腳,我旁邊那位師兄就很有型地掉到下面去了,我要真心說一句:“你贏,我們輸了”。呵呵呵,在一陣歡樂的笑聲中,那位掉下壩上的師兄已經自己爬上來了,田邊這條壩並不高,也就一米左右,我看他上來就調侃到:“師兄,我們我們師姐那一腳還行吧?有沒有一種吐血的衝動?”
“怎麼可能,我都嚇得忘了要吐血這回事了,不過剛剛有了另一種感覺,初戀的感覺,師姐來,再給我來點初戀,我喜歡!”
“滾,你那變態的初戀,站好了,這一腳送的,姐妹們,一起來”
“好…”,幾個女孩子提起腳作勢要踢,那位師兄一看,做了個鬼臉,扭了幾下屁股,“來吧我的初戀,屁股在這”,大家看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場遊戲就結束了,愉快的氣氛讓大家度過了一個開心的晚上,一直盡興到深夜,各人才躡手躡腳潛回宿舍去休息。
我因為心情特別好,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於是平躺著,嘗試調整自己的呼吸,讓呼吸平靜心情,終於沸騰的血液慢慢冷卻了以來,漸漸進入睡眠狀態。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陣急促的“嗡嗡…”聲嘈醒,聲音很奇怪,以前從沒聽過,這聲音似乎有一種力量,直撲我心臟而來,感覺很壓抑,伴隨著一種無形的壓力還有些許的恐懼感。我一嚇,想坐起來,誰知強烈意識之下居然坐不起來,我睜著眼睛向著可能看到的方向掃去,房間漆黑一片,窗外月色昏沉,月光好像都不願爬進房來似的,雖睜開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嗡嗡”的聲音依然干擾著我,整個肉體好像以不屬於自己的一樣,連手指頭都動不了,唯有眼珠可以轉動。嘗試叫下,竟然也叫不出聲,只是隱約聽到自己喉結咕咕響了下,好在大腦還是保持清晰的狀態。掙扎了一會,狀況依舊,人也開始冷靜了一點,既然動不了索性什麼都不管,繼續睡覺,明天看看怎麼樣再說,閉上眼睛慢慢用腹部呼吸著,靜下來之後人又一點點地進入睡眠中去了。
第二天,我被外面嘈雜的說話聲嘈醒了,習慣性的搓搓眼,一切正常,我的肉體又受我靈魂的操縱了,我沒有馬上起來,躺在床上回想昨晚的事,以前聽說睡姿不好會影響心臟供血,導致身體麻木,又或許是訓練太累,晚上又興奮過度所以神經系統發生短暫問題,啟動自我保護,使得身體失控,還有幻覺等等。醒來沒事也就沒再理會了,在以後的日子也沒再發生同類事情,以為這事就完了,記憶漸漸淡去。一個月後的一天,師兄弟們又聚一起閒聊,其中一位師兄要離開基地回老家發展了,大家依依不捨中回憶著一起走過的日子,自然又提到那晚扮鬼的事,都笑得不得了。那師兄邊笑邊說道:“你們倒開心,那晚回來不知搞什麼,睡在床上全身麻痺的,一晚都動不了,好在天亮就沒事,嚇得我,還以為中風呢”,我一聽啊心裡馬上覺得不是滋味,原來那晚我倆都遭遇可能一樣的事,不會是巧合,該不會是因為晚上扮鬼招惹到一些東西吧?想到這,差點沒出一身冷汗,看其他人的反應,好像只是我和那師兄有事,別人都沒事,我不想嚇到其他人,所以也沒提那晚的經歷,再說後來也沒事發生了,也許那些東西也是和我們開個玩笑罷了。而我和那位師兄身上具備了一些不明的因素,才會有事發生,其他人並不具備所以沒事,又或許其他那幾個人運勢高沒事,我們倆時運差才出事吧。難怪古人都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看來是有道理的,白天說人招麻煩,晚上扮鬼惹事端!誰都說不准,那天禍從口出,晚上找的就是你!




鬼電車

          
        時間2016年,幾年前在東莞和朋友合作的培訓中心,由於後期生源不足的問題在2015年結束了。而生源大部份來自外來打工仔她們的子女,那些年因為環保問題,許多大型的製造業廠商相繼搬離,著名的就有諾基亞,飛利浦。他們的離開令到許多的外來工也隨之離去,他們的子女,我們的學生自然就跟著父母一起走了,而本地生源並不充裕,加上合適各類的培訓班比比皆是,私人的,學校本身自己搞的,一些文化系統搞的,多不勝數,競爭之大可想而知。幾個人一起利潤分成過於低,最後我選擇了離開,回到了香港。香港~曾經是許多國人嚮往的地方,相對而言比國內多了許多的自由,便利,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在這裡你可以做你想做的,說你想說的,更有甚者還能申請個集會什麼的上街去,拉個橫幅痛快淋漓的詛咒狂罵當權者。香港,一個紙醉金迷,傳說中遍地黃金的地方,可背後鋪墊了多少的屍骸,已沒人在意。香港作為一個國際旅遊購物城市,除了著名的維港,半山蠟像館和居高臨下的維港夜景,熙熙攘攘的銅鑼灣和尖沙咀,白領一族聚集的中環,都是旅遊必到之所。而電車則是香港一道流動的風景綫,香港電車有著超過一百年的歷史,也是全球唯一全數保留雙層車身的設計,它見盡了時代的滄桑變化,歷史的變遷,卻一直為時代所保留,香港人見證了電車的發展歷程,電車見盡香港人的人情冷暖!不少外來的旅客都會專程來坐上一坐,一邊聽著那清脆獨特的“叮,叮”聲,一邊感受著這香港英式的文化氣息,然而你可相信某天的晚上你可能正與鬼同行?也許就是你身邊那位……!
      2016年,剛過農曆新年,這一天沒事就一個人去了爬山,來到山上的觀景亭,正陶醉於那邊海天一色的美景,一陣悠揚的音樂聲從口袋隨風飄到我的耳裡,是安仔
      “喂,安仔,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啊仁”
       “在哪啊,有沒空出來聚聚?”
      “可以啊,正好有事找你,我現在赤柱”
       “哦,我就在附近,一個美女如雲充滿陽光的海灘吹風,呼吸著有海水鹹味的空氣同時還能滿足自己內心對色的慾望,羨慕?所以要一小時後才到赤柱市集找你”,不好意思在陽光海灘的是我空虛的靈魂,軀殼還在山上自我陶醉。
     “哇,你這死變態,別跟人說認識我”
     “謝謝,大新年就這樣讚美我,真受之有愧啊!可是我要跟別人說不認識你,別人肯定不信,你看,一個是死變態,一個是喜歡用這種死變態的方式讚美朋友的人,不正是天生一對嗎?結婚嗎朋友?”哈哈哈…電話那邊居然湧過來一串猥瑣的笑聲。
      來到赤柱市集已經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安仔正坐在一間咖啡店靠門口的位置,一手端起咖啡,一手拿著電話在玩,我和他打了個招呼就坐下來直接問:“找我有事?別說是對我的思念有多少,我會吐的!”
      “想多了你,思念這種變態又白痴的行為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而且我從來都是被思念的那個”
       “你又欠誰的錢了?正常邏輯上來說,你老哥被思念的機率趨向無窮小,除了債主”
     “所以我通常只會欠美女的錢,呵呵呵…”
     “你果然是先天做鴨的材料,恭喜恭喜!”
     “失禮…”居然還來了一個抱拳的姿勢,好吧來點正經的。
     “好,不廢話了,有什麼事嗎?”
     “你不是想找工作嗎?我也剛失業,我打算去應徵電車車長,有興趣?一塊去”
     “電車車長?我倒沒想過,要什麼條件?”
     “有一年以上小車牌,其它的沒太高的要求,還有就是沒犯罪記錄就行”
    “哦,可以啊,反正也要找事做的,人工待遇有了解過”?
     “問了個大概的,底薪九千,加補貼大約11k,一個月六天假,每天半小時吃飯時間”
     “好像還可以,人工比其它服務行業稍高點,又不用長時間站立推銷什麼的,明天一起去看看吧”,就這樣我和安仔就去了電車公司見工,職位~電車車長。面試的地方在石塘嘴電車總站旁邊的寫字樓,經過兩輪的篩選,然後讓我們回家等消息,經過一個月的漫長等待,等到都快要懷疑人生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來讓我去辦理入職手續,巧的是入職時間~清明節,會不會有點邪?不管了,百無禁忌!於是乎我短暫的電車生涯就這樣開始了,而安仔就耐不住寂寞去了巴士公司開巴士了。經歷了差不多一個月的理論和操作培訓,基本上掌握了電車駕駛的技能,簡單故障的處理,接下來就是一個月跟師傅的實習期了,早更晚更各半個月,這可是一個新人最興奮的時刻。這天凌晨的四點多,我已回到了位於石塘嘴的電車廠,師傅也已經在車廠休息處等著,師傅是一位快六十的老司機了,三十多年的電車駕駛經驗,黃師傅高級車長。

    “師傅,早啊”

       “早,你就是5454(這是車長編號)啊,今天起跟我,我姓黃”

       “黃師傅,我叫啊仁,今天起跟你學東西的”

       “別這樣說,大家同事的互相交流下,走,先帶你去做出車前準備”,說完就帶著我去作出車前的檢查,詳細講解要注意的事項和細節,然後等到點發車。很快電車迎著凌晨的清風緩緩開出車廠,沿著德輔道西,上環,中環駛向筲箕灣。清勁的晨風中聽著悅耳的“叮、叮”聲,配合著車軌行走時的聲響,感覺特別地心曠神怡。

       “啊仁,你這唔死唔死(5454)不錯啊,呵呵…”,

       “呵呵,這要感謝公司了,特別送我這特別有內涵的編號,我就想知道還有那唔死唔生(5453),唔生唔死(5354)在哪?”

      “呵呵…,5453另一位師兄在用,上一批的,也算是新人,遇上告訴你,5354暫時空著”

      “我的編號有內涵,入職的日子更有意義,4月4,大好的吉日,呵呵呵…”

      “你看快到北角了,大賓館知道吧?記住了,如果以後開夜的話,這個站是必停的,不管有沒客人下車,都要打開前門,我們有師兄晚上會飛站,你要信我的話,到這個站就停一下,當然信不信由你”

      “沒人下車也必須開”?我滿帶狐疑地問

       “這是我們一直以來傳下來的傳統,方便老友“鬼鬼”下車”

        “哦,明白,那這些老友用八達通嗎?他們的現金香港不通用啊。”我一本正經地說,專心開車的師傅居然想都沒想就問:“現金為什麼不……?哈哈哈……玩師傅,想多跟我一頭半個月?” 

       “絕對沒這意思” ,我聳聳肩還想扮正經地說,不過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旁邊的乘客有的也不禁跟著笑了,一時之間車廂內充滿了輕鬆歡樂的氣氛,連電車彷彿也被這種氣氛感染到了,跑起來也特別的風騷,載著滿車的歡聲笑語駛向目的地。在筲箕灣總站停留了大約三分鐘後,下一站堅尼地城,一路上,師傅除了講了許多開車的經驗,還講了許多關於電車的趣事,當年打風下雨天,開往堅尼地城的電車你會看到這樣一道風景,開電車的車長會穿上一件雨衣,為什麼?因為以前的電車道就在堅尼地城海徬,一到打風天,海面的大浪會從司機位旁邊的窗(老式電車司機位兩邊窗口沒玻璃,雨水可以打進來)湧進車廂,車長全身都會被打濕,填海之後電車上就少了這一道風景了。這個早上走了兩轉回來大概十點半,也是早班的吃飯時間了,三十分鐘,原來九八年之前車長是沒有吃飯時間的,一般在總站附近買好外賣,在車上一邊吃一邊開,當然只能在等紅燈的時候匆匆忙忙地吃,想想都心酸,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已不復存在了。

       一個月的實習期很就快過了,考完試馬上就要獨自出車了,總算是開張大吉,無驚無險又過了一個月,農曆七月~傳說中的鬼門關大開的日子,這天晚上一輛由上環開向筲箕灣的末班車,在凌晨十二點正準時在西港城緩緩開出,而負責開車的正是我,凌晨的上環坐電車的客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的坐在車廂裡,基本都是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智能手機在辛勤“工作”著,沒有人說話。晚上的車都開得很快,而且上下車的客人不多,一路下來只有在中環段有幾個客人上車,所以大概十分鐘就到了金鐘。站台上站了好幾個人在等車,“叮叮”車靠站停了下來,站台的人似乎都沒上車的意思,稍微等了一會,才有個年輕的媽媽拖著一個小女孩,慢慢走去後門上車。這時站台有人在小聲地說:“這麼擠的還帶個小朋友去擠車,幹嘛不打個車或者坐地鐵算了,等下一輛也好啊”,順便說下,我開的是上環站的末班車,不是電車公司的末班車,堅尼地城和石塘嘴還有車出來。當時我聽到這麼說很自然地瞄了一下車內的鏡子,鏡子內的車廂還是那樣的三三兩兩坐著幾個人,連剛聽說上車的母女倆也沒見影子,也聽不到上樓上的聲音,“這也叫擠?不上,走人” 我邊嘀咕著邊“叮叮”兩聲開車走了。可是奇怪的事總喜歡接二連三的來,車到軍器廠街,“這時間還這麼多人,等下一輛吧”,站台又有人抱怨著。我又往鏡子看了一看,車廂依舊,我眉頭皺了下,轉過頭去看,就幾個人而已,“不會吧,我眼花?哪擠?” 搞什麼?哇~,這車該不會坐滿了老友“鬼鬼”吧我想,這麼一想心裡開始緊張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覺得後背有涼颼颼的,不自覺打了個顫抖,想到這裡我再不敢往車裡的鏡子看了,“不管如何還得往前開,就算做一趟功德吧”。這時車內的人還沒太大的反應,然而接下來的幾個站都聽到類似的抱怨聲,車上有的人應該也聽到了,於是乎有的人開始騷動起來了,幾個素不相識的人在車廂裡竊竊私語,不安地左右張望,後來有人乾脆站到車門前面來,神色很不自然地付了車錢,車一到站,門還沒完全打開,人已經急不可待地擠了下車。羊群效應之下車上能看見肉體的人都尾隨其後,走了。車廂空無一人,我滿懷著忐忑的心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開著。灣仔…銅鑼灣…天后…砲台山…終於到了北角,大賓館站台前已經有好幾個等車的夜歸人。我刻意地先開前門,稍等再開後門讓其他人上車,這次等車的人沒再說什麼,後門一開就依次上車了,“噓~”,見到他們上車我終於長長地松了口氣,過了大賓館以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接下來很順利地去到筲箕灣總站,再沒出什麼事了,散完客後就回位於西灣河的電車廠交車,收工回家是除出糧外最開心的事了,凌晨一點走在略帶寒意的街頭,感覺異常清爽,我邁開腳步,十多分鐘就回到筲箕灣的住處。在樓下和夜班的保安啊叔打了個招呼,順手摁了下電梯,又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閉路電視,電梯裡一個年輕媽媽帶著一個小女孩正下來,我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麼晚還帶小孩外出” “什麼…?”保安叔叔問,我指電視說:“哦,沒什麼好奇而已”,保安叔叔聽了也沒再說什麼,“叮” 電梯門打開那母女從裡邊走了出來,那年輕的媽媽居然向我笑了笑輕聲地說:“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啊~什麼?”,“我們剛剛在金鐘坐你的電車回來的,謝謝!” “哇~”!

託夢


夢,每個人都試過,相信沒有人是從不做夢的吧?夢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沒有人會預先知道夢的內容,更無法控制什麼時候做什麼夢。有人說夢是潛意識對現實的一種表達方式,有人說夢是自身所思所想形成,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根本是自己想出來的。夢可以給人啟發,給人預示,林林種種,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會出現在夢裡,而我想說的是。夢裡與從未謀面的先人見面,還給你預示,那就真的不可思議!我們有時會開玩笑說:“你小心誰誰晚上來找你啊”,對此我會一笑置之,不過這次他們真的來了。
不管你是否願意,時間的巨輪不會因為誰而停留,九十年代的第一年,我終於完成了十二年的學生生涯,我畢業了。那個時候技術類學校的畢業生可以被分配到相應的工廠工作,不用像現在要自己去找,同樣我被安排了到一間電子廠工作。在改革開放的年代,錢的對我們來說是越來越有魅力了,大半年後我懷著一顆賺錢的心,毅然拋下手裡的鐵飯碗,孤身來到經濟大前方廣州,先是報讀了半年相關的培訓班,然後再伺機尋找自己喜歡的工作。第一次從學校走出社會,挫折在所難免,原來找工作並沒想像中容易,半年的培訓完成後,開始去尋找工作,都是些學校方面推薦的公司或廠家,記得那時很多廠商都會和那些培訓班掛鉤,那裡的學生會優先得到面試和錄用的機會。那時見了好多間都不成功,有我不想去的也有我想去但不要我的,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在異鄉,所帶來的錢都快用完了,心裡的焦慮可不是一般的少,今天又如常和幾個同學去推薦的公司去見工,最後剩下我和另外一個同學沒錄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吃了晚飯和幾個同學坐一起閒聊,總算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一幫人似乎忘記了白天的失敗,又再風花雪月地聊著。當年也真的是年輕,誰都不會認真反思為什麼失敗,所以失敗永遠都是成功的孫子,做不了成功的母親,呵呵呵,好吧,我承認不好笑。
這晚確實並不是一個愉快晚上,我就是在殘留著這樣的一種心情下進入了夢裡,一個煙霧繚繞的環境裡,很迷惘,四周靜不聞聲,一片迷濛,彷彿置身煙雨江南中,卻沒有水鄉的詩情畫意,更沒有傘下攜手的浪漫。我雙手不斷在迷濛的空氣中撥動著,想喊,喊不出,想走,舉步維艱,寸步難行,心裡只有焦慮徬徨,無奈之下乾脆坐在地上閉上眼睛,索性啥都不裡,大有聽天由命的樣子。就在這時縹緲間隱約聽到:“啊仁,別這樣,起來吧,我們帶你出去”,聲如游絲般,偏偏又無比清晰,我心頭一震,張眼四望,“誰啊,是叫我嗎”?
“是啊,孩子我們叫你呢”聲起處已到眼前,沒有聲響似乎是隨著聲音飄過來一樣,話語剛落倆個老人已經出現在眼前,不知是不是煙霧繚繞還是怎麼的,我竟然看不清眼前倆個人的臉,他們看上去像是蒙著面紗似的,朦朦朧朧,無法看清相貌。這令我多少感到有點詭異和神秘,我呆在原地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傻傻地盯著眼前這兩個人,那個男的首先說話:“你是啊仁吧?你應該不認識我們倆吧”?我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是誰,怎麼認識我”?那老人笑著說:“我是你爺爺和奶奶,你還沒見過我們吧難怪不認識”,“我爺爺奶奶?”我該有什麼反應好呢?我帶著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兩人,他們也感覺到我的神情,接著說:“你爸是獨孤情,你媽是程家宜,你六歲來過我們家的,對吧?”然後又說了許多關於父親的事情,我聽完已經沒有理由不相信了。“爺爺奶奶”我叫了一聲,“乖,乖,乖,呵呵呵…”,聽到這開心又滿足地笑聲我居然感到絲絲的暖意,溫馨的感覺油然而生,這麼的親切,那麼的慈祥,我以前從未試過,一股很想擁抱的衝動使我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兩步。爺爺好像知道我的想法,又笑了笑說:“來,跟我們走,我們帶你出去”,於是我跟著他們開始在這迷霧中慢慢走,爺爺又說:“啊仁,我們知道你正在為找工作的事煩著,不要緊的,多堅持幾天,我們會幫你的,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能見到你長大成人我們倆都心滿意足了,再沒什麼放不下的了,你以後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 “哦,我知道了,你們要去哪裡啊”?我問到
“你不要問太多了,有些事情你知道太多沒好處,嗯,你看到了”我順著爺爺指的地方看去,忽然被爺爺背後一推,我一個踉蹌摔下去,驚醒了“爺爺,奶奶,別走!”驚叫中原來南柯一夢,驚醒之餘彷彿還聽到爺爺說:“啊仁,再見了,好好保重!”
夢,雖然醒了,卻很失落,很惆悵,一副若有所失的樣子,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思緒難以平復。一種想哭哭不出的感覺,真是萬般滋味在心頭,從小到大從未感受到原來還有這樣一種親切叫慈祥,很溫暖很幸福!偏偏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這美好的一刻竟然只能在夢裡才有,是命運?是悲哀?還是一種償還,源於上輩子的償還?
夢!會醒,生活依舊,也許真的是爺爺在幫忙,過了幾天在學校再次的推薦下,我成功地找到了一份工,一份工廠的技術管理,一做就是七年,而爺爺的話始終留在心底最深處,可惜爺爺奶奶的音容笑貌僅僅留給我一副模糊的影像!

詛咒

類似的事件在二十年後的東莞一個鎮裡又再上演了一遍,時間穿梭到了2009年,那年和朋友在東莞一起搞了一個培訓中心,做培訓中心當然要有個地方了,於是我和朋友就在鎮上的一個住宅小區附近租了一個鋪面,鋪面有兩層,地面一層做上課,報名接待,上層做休息,兼上課,地方蠻大的,租金也不貴,一千二百大元,當時來說算超便宜了。培訓班主要以象棋,跆拳道為主,補習為輔,一直下來都還不錯。當大家都在想著怎樣大展拳腳的時候,店鋪裡開始出現了一些怪事。這晚收工後已經快十點了,和往常一樣,上樓去收拾、打掃場地,和準備明天的用品,完了就在樓打開電腦上網玩遊戲和找資料什麼的。也不知為什麼沒玩多久就感覺有點迷迷糊糊的感覺,開始以為是太累了,因為要準備明天上課的資料,所以就趴在電腦前打算休息一下先,剛趴下一會,就聽見樓下有人叫:“啊仁,我們去宵夜一塊來吧”,是我那幾個朋友,想想反正也有點餓,去吃個宵夜放鬆下也好,於是開門下樓去。開了鐵閘門,提起腳正要往外走的時候,忽然感到腿好像被什麼扯了一下,本能地腿一縮,身子一衝一腳就踏在門外的台階邊緣處,一滑,腳不由自主地由台階上滑落到地面上,雖然台階不高,可這麼一滑,腳踝一掰,就感到一痛,看看好像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痛,以為是一天下來走動太多,腳抽筋什麼的,也沒理會繼續去宵夜了。還喝了點啤酒,由於還要準備資料所以沒等他們就先回去了。終於把資料找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習慣性的踢了下腿,這腳感覺有點怪怪的,脫下鞋子一看,腳居然腫起了一大塊,可能是喝了點酒,酒精作用下,有點麻,不怎麼痛,怎麼回事啊?剛才都沒什麼的,一下腫大了,我一邊想著,自己找藥油搽上就去睡了。這一痛就大半個月,然後才慢慢恢復。而這大半個月裡,晚上來上課的學生無端端的摔倒,學生說是被什麼絆了一下,可現場什麼障礙物都沒發現。還有學生上廁所關了門開不了,可門鎖經檢查是沒問題的,那學生說當時門好像被人從外面拉住一樣,最後證實這不是其它同學的惡作劇。另外有象棋的學生說見過棋盤上的棋子會自己動,這一連串的事大家都覺得很邪門。而這一切傳到家長那,家長們開始擔心,有的學生都不敢來上課,有家長問是不是有“那個”。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兇鋪什麼的,於是暗地裡托個警察朋友幫忙查下,但是這裡並沒有記載發生過兇殺死人之類的事件,排除了這最擔心的,大家都松了口氣,又和家長解釋過了,家長們才勉強同意帶子女來學習,但要求只上白天。

本來以為事情就到此結束了,又過了一個星期,因為晚上停止了所有的課,怪事好像沒再出現了,這晚大家沒什麼忙的都聚一塊聚餐,搞到很晚才各自散去。我獨自收拾好東西後就睡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點凍,被凍醒了,自然地想伸手去拉被子,拉不著,睜眼一看,我竟然沒睡在床上,而是睡在樓梯下,店鋪門口外的地下。一驚之下急忙站起來,只見門虛掩著,鑰匙插在門上,難道有賊?看看也沒丟失什麼,再看看身上也沒傷痛什麼的,應該不是摔下來的。於是上到樓上,樓上的燈管不知什麼時候開了,照亮著正個房間,我清楚記得我是關了燈才睡的,我馬上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這是巧合?還是我搬到這裡無意中騷擾了誰,所以才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我決定明天去找房東了解一下這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房東到底是不是隱瞞了一些什麼?想到這些我已經睡意全無了,索性打開電腦遊戲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電話約房東晚上過來,房東估計也有所聽聞了,答應了晚上過來。到晚上房東應約到來,招呼他坐下後,和他客套了幾句後跟他簡單說了這個月來出現的怪事,然後問:“華哥啊,這事你該有所聞吧?我想和你了解一下這房子的事”

“嗯,這事有聽說過一點,實話和你說這地方真正的房東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的,說是去外地做生意,平時很少回來所以就托我代管的,你還是我接管後第一個租客呢。”
“那你知道之前這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過嗎?”
“特別的事~?嗯,就是我那朋友走得很急,很突然的,一點先兆都沒。他本來是個視財如命的人,有一晚居然請我吃飯,托我全權管理這裡,隔天就走了,偶爾回來下,你看這算是特別事嗎?”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走那麼急肯定有很特別的原因”
“哦,對了三年前有個租客把這裡租下來搞了間泰國菜館,聽說還專門請了個泰國廚師做主廚,生意越做越好,於是這個租客就把二樓改裝招待客人,相當於把菜館擴大了一倍,錢也賺多了,可是……”
“可是……什麼?”我試探著問
”可是我那朋友見到他生意火熱的,就盤算著想加租,本來這也可以理解,但也得續約的時候才加嘛,偏偏我這朋友在那租客二樓啟用的時候,找到了個籍口,說二樓只能用作睡覺,不能用作生意”說到這華哥停了下,喝了口水慢慢地說:“既然你沒經同意私自用了,租金就得加多一千,那租客聽了覺得既然生意好了,加就加吧,我那朋友就要求馬上要加。而租客希望是續約的時候才加,合約早簽好,而且合約上又或者口頭上都並沒清楚說明二樓的用途,現在說改就該是不能接受的。”我也知道這都是潛規則了,房東看到租客生意好趁機加租,這都是常見的事,但像這樣要求租客沒到期馬上加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那後來怎麼了?我想這肯定不是一個愉快的結局吧”?
“就是嘛,結果兩邊互不相讓,房東放狠話了說不加下月就滾,想著你裝修投了不少錢下去,總不會虧本離場吧?沒想到租客也不是善男信女的,說你要趁火打劫也等合約期到了再來吧,現在加你搶好了,毫不客氣地給拒絕了,你看看話說到這份上,大家都下不了台了”
“事情搞僵了,怎麼收尾呢?不會是暴力解決吧”?
“暴力倒沒有,估計租客也明白猛虎不壓地頭蟲的道理,萬不得已不會使用暴力。就這樣很快那個月到期了,房東帶人來收房了,當時我也在,你收了就收了,可最後連押金也不給退,理由是合約沒到退租押金要扣了,這下就連那泰國廚師也徹底惹怒了,沖上前一把捉住房東的頭同時提起右膝就撞上去”
“終於打起來了?這不就是泰拳殺招…箍頸撞膝嗎,厲害著,這廚師學過泰拳?”
“是啊,幸好同來的人和我及時分開才沒打起來,不過我看這廚師也沒真想打他,不然我們兩三個人估計也保不住完全不受傷離場,事情就在激烈衝突中結束了,臨走時那租客還咀咒著說你這樣逼我走,我要讓你這裡五年內沒人敢租,你也回不來這裡,那邊廚師還對著房東冷冷地笑了幾下,笑得相當詭異”
“那之後呢?”
“之後啊?之後就是你接手之前有倆夫婦來開了個便利店,可是沒多久就走了,走得很匆忙,押金也沒要,連夜出走那種,。”
“哦,那房東又賺了,呵呵…”我開玩笑說
”賺啥啊,說也怪,自從泰國菜那些人走後,沒過多久房東一過來這裡就頭痛得厲害,每次都是這樣,現在你這又發生這些事,似乎是咀咒起作用,真的很邪,那朋友好像感覺到有點什麼,所以把這交給我代理,開始我也不明白,現在看來可能就是詛咒。你要不想租我把押金退你好了,反正你也沒怎麼裝修,不怎麼虧。”想想還是換個地方做吧,學生可以跟著走,損失不大,只是又要重新再來,總比在這強,要萬一出什麼更大的意外,我們做培訓的,如何對學生家長交代啊,於是不久就在別的地方重新租了個地方,怪事也隨之而去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幾年後才回香港,在香港又有新的奇遇,這是後話了。
這世界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看來這裡發生的事也許只有那幾個泰國菜館的人才知道真相了,真的是詛咒?還是傳說中的降頭術?又或者真的是我自己夢遊?但是因為與泰國人有關,順理成章地想到了南洋降頭上,不知降頭世界裡有沒有一種是類似詛咒的降頭術!中國人有句話“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做事做人不要不留餘地,不然隨時隨地會有些怪事發生在你身上!

夢遊?鬼上身?


中學二年級,我已經是個十五歲的青年人了,這一年我無比幸運地見到了我父親,對上一次見他已是九年前了,就是我遇到猴子爺爺的那年。這次也是最後一次了,算起來我和父親一輩子只有大概十多天的相處吧,也許我們之間的父子緣只有那麼多吧。四歲前的已經沒印象了,能記得的就這麼多了,當別人一家開心聚一起玩樂的時候我只有羨慕的份。
這年的暑假異常的熱,這晚吃完飯正坐在門外乘涼,一起的還有幾個鄰居,老老少少的聚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議論今晚將要播出的香港電視劇“霍元甲”,議論著陳真如何為師報仇,陳真功夫如何的厲害等等,聊得正歡,一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出現在面前,“啊仁,在聊天啊?”然後又和幾個鄰居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和介紹了自己,很意外(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還有我這個兒子)居然是多年不見的父親,因為這兩年已經搬離了原來住的地方,這裡的鄰居都不認識我父親。這些熱情又超無聊的街坊鄰居們顯然比我更興奮,甚至比見到自己老爸還高興的樣子,因為又有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了,這幫人肯定還在想這小子原來也有老爸,以後少欺負他兩天,呵呵,這讓我感激流涕的很。好吧,言歸正傳,我跟著這個陌生的老爸回到家裡,我媽在家裡看著電視,一台十四寸的黑白電視,記憶中這是老爸對家裡唯一的偉大貢獻,看到我們進來母親居然就像家裡來客人似的,只是淡淡地說:“回來了”?也不知是和我說還是和老爸說的,也沒什麼區別了,父親放下行李,說了句先洗個澡就去準備去了,母親“哦”了一下繼續看著電視,當電視裡想起了“萬里長城永不倒”的時候,老爸洗完澡出來了,“啊義,我這次回來是特意來接妳們回我那玩的,啊仁也放假了,你看怎麼樣?”母親還是注視著電視頻幕,彷彿陳真才是老爸的樣子,嘴上還平靜地說:“我要上班,沒空,你看啊仁想不想去,你帶他去好了”,到底還是年少無知啊,我居然答應了去,母親就認為我寧願很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也不願留在家裡陪她,其實思想單純得很,哪有那麼多的是非觀念,更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無奈膽小懦弱又思想偏激的母親並不這樣想,所以受傷的又是我!這都後話了,再說這邊,兩天後老爸帶著我啟程去他的家了,順便先說下,因為當年猴子爺爺的傳說,父親把原來那賣了,搬到了離城裡較近的地方。故事並不發生在老爸家裡,而是回家的路上,八十年代的交通比起十年前已經方便了許多,早上坐上當時名噪一時的“丹霞號”列車,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中午時分在廣州下了車,找了間賓館開好房,打算過一晚再轉車回去,也順便再廣州玩上一晚。為了方便坐車我們在長途汽車站附近找了一間賓館,因為暑假期間外出遊玩的人多,車站附近的賓館人特別多,到的時候前台的小姐姐告訴我們,只剩下一個單人床了,可以給我們加一張床,想想算了,方便就好。房間在三樓,走廊盡頭314,門沒鎖,清潔啊姨在為房間做清潔。我等清潔完放下行李就急不可待地拉著父親出去了,去玩總是一件令人興奮、期待的樂事,當然要先得吃飯,然後才到一些廣州的景點走馬觀花式的逛了一下午,晚上就回賓館休息了。
接待客人的服務員姐姐幫我們開了房門(那年代的賓館都是普通門鎖,鑰匙都由接待的前台保管,需要開門的時候要接待處的姐姐幫忙)門一打開,一陣風從房內撲面而來,大熱天的居然感到一陣的陰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開門的姐姐順手幫我們打開了房裡的燈,乳白色的燈光下那台落地扇竟然不知什麼時候開著了,“下次出去前麻煩把電器設備關上,這樣會更安全”,開門的姐姐善意地提醒我們。我清楚記得我們開好房後放下行李直接出去了,房內的設施都還沒動過,關上門我忍不住嘀咕著:“奇怪,我們都沒開過就出去了,誰進來開的”?
“別糾結了,可能是清潔工搞衛生時開的”
“哦…”,我隨意應了一聲
“休息一下,一會洗澡去”
“好吧”,我躺在床上一邊懶懶地答著,一邊用左腳在右腳鞋跟一踢,鞋子就掉在床邊,接著左腳在床框一磕,把左腳的鞋也脫了,躺在床上伸了個自認為最寫意的懶腰,自在的感覺真好。那邊父親也換好鞋子做床上,還倒了杯水一邊喝著,一邊也跟我隨意地聊著,也就是一些玩得開心嗎,吃得好不好啊,以後要不要常來玩啊諸如此類的問題,聊了一會父親就去洗澡先了,我一個人有點累又有點無聊,拿出一台收音機打開,也沒理是什麼電台,反正也就是無聊聽下。聽著就不知不覺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有人大聲驚叫:“誰啊?怎麼睡走廊來了!”是夜裡值班的工作人員,這大半夜的許多的客人都被嘈醒了,好事的人們紛紛打開門探頭探腦的想知道發生什麼事,有人搓著迷迷糊糊的雙眼問:“什麼事啊?”有人在抱怨大半夜的怎麼那麼嘈,各式各樣都有,他們把我想知道的都問了一遍,我父親當然也醒了,還來了門出來,問我:“啊仁,你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昨晚聽著聽著收音機就睡著了,然後就在這裡了”
“昨晚看你累睡著了沒叫你洗澡,怎麼睡這裡了?”這時賓館的工作人員都出來了,詢問我有沒事,我說沒事,就對著好事的人說:“沒事了,都回去休息吧”,我和老爸再回到房裡,老爸在嘀咕著:“你搞什麼嘛,好好的跑外面睡,是不是房裡太熱了睡不著?”
我也不知說什麼好了,睡覺吧。這一睡直到被外面客人嘈醒,已經是早上八九點,簡單梳洗後就在賓館旁邊一間面店吃早餐,打算吃完早餐去退房,然後坐車回家。辦好退房手續後準備走了,忽然記起昨晚拿了收音機出來忘了拿走,於是對老爸說:“老爸,我收音機漏在房裡了,我上去拿”
“好吧,我在這等你,你上去拿吧”我急急忙忙跑上樓,遠遠看過去房門開著,來到門口時,聽到清潔啊姨和一個查房(以前賓館旅店退房會有人去房裡檢查房裡的設施有沒被損壞,損壞的物料要在押金裡扣回來)的姐姐在在閒聊首先是查房的姐姐在問
“紅姨,你聽說昨晚的事了嗎?”
“你是說昨晚有客人睡走廊的事嗎?”
“是啊,你說無端端的怎麼睡外面來了,是不是夢遊。 啊,我聽說夢遊的人做了什麼自己是不知道的”
“我看不是,聽說夢遊的人完了會自己回去原來睡的,可能會很累,很疲倦,但是會自己回去的”
“那難道有鬼不成?”
那個叫紅姨的清潔工聽那姐姐這樣問,沉默了一下壓低聲音說:“妹妹,你年輕沒聽說過這314房的故事,是真的不知道啊?”
“這房間還有故事?和昨晚的事有什麼關係啊?”
“我悄悄跟你說,你可別在外面亂說啊”
“不會,你說”
“哎…這要說到十幾年前了,那時我和你現在差不多年紀,這裡剛要開張,老闆心情特別好,開張前一天,老闆請我們這些員工吃飯,說要感謝大家的幫忙”,說到這停了一下,繼續說:“當晚有個男的,是這裡的員工,那晚心情特別‘好,和老闆關係很不錯,老闆讓他管理我們幾個員工,相當於是個主管的樣子,大家都爭著和他打關係,和他敬酒,他也來者不拒,白酒喝了不少,一直喝到大半夜的”,又停了一會,正要再說的時候,只聽到那姐姐說:“咦,這是什麼?收音機啊,應該是客人漏的,紅姨等你說完我就拿前台去”
“也是樂極生悲啊,酒喝太多了,那晚老闆叫他不要走了,在314房間過一晚,半夜起床小便,估計他忘了厕所在房裡,就開門出去了,就在昨晚那地方踩到一個酒杯,後腦著地就死了”
“死了?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啊和我一起的幾個員工都害怕,畢竟有人死這了,都相繼離開了,老闆一時請不到人就求我留下來,他不想就這麼放棄了,再說也找不到人頂啊,我啊一時心軟,經不起苦苦相求留下來了,但必須要為死去的男人做場法事,以求安心,幸運的是,一直都沒什麼事發生,直到昨晚聽說這房間的電扇自己開了,我就覺得有點邪門,又不敢亂說”說到這我在門外聽的開始有點心寒的感覺,看著昨晚的那個地方,腦裡一片空白,剛好我父親見我去了那麼久沒下去殺,忍不住上來看看,見我站在門外就喊:“啊仁,搞什麼,找到收音機沒?”我含糊地說:“正找著”,裡邊在聊天的兩個人聽到在面有人馬上沒再說了,那姐姐拿著收音機出來問:“找收音機嗎?是不是這個?” 我一把拿了過來說:“是的,是我們的”,頭也不回沖下樓去了。
半個多月後回去再經過這的時候,這裡已經關門大吉了,門上用鐵鍊拴著鎖上一把大鎖,就連旁邊的面店也關門轉租了!


真實的夢境


時光飛逝,一年前的猴子爺爺一家應該投胎轉世了,年少無知的我當時自然不懂。自從鄉下回來,沒少惦記著他們,可是再沒法等到他們的信息了。自從第一次接觸到這種超自然的現象(因為到今為止,這種事由於各方面的理由,一直無法為科學界所接受和解釋,所以我稱之為現象)後,我又遇到過許多各式各樣的現象,隨著人逐漸長大,很多事情隨之明了,明白的事累積多了,就真的明白了!接下來要說的是夢境,夢是一種很奇怪的現象,可以是真的,更多是幻象般的存在夢裡,有人因為一個夢而躲過一場災難,有人因為夢得到成功的啟示。有人重複做同一個夢,而現實中卻沒有相關的頭緒,夢遊又算不算是夢的一種呢?夢不是人類專有的,有研究說動物也會做夢,同樣有夢遊。我接下來要說的這個更像是時空錯亂,因為這是發生在睡夢裡,我索性把它歸納到夢的範疇裡。
那年我上小學三年級,又是暑假前的期末考試時段,中午吃完飯正在家裡複習,為下午的考試做準備,窗外不遠處是一個建築地盤,該死的打樁機在嘭…嘭…嘭有節奏顯示它可惡的重低音,還是帶多聲道環繞聲那種,它每砸一下,窗戶的玻璃也跟著顫抖一下,我那弱小的心靈有多震撼,心房裡的血液就有多澎湃!手裡拿著書本,耳朵聽著節奏性超強的聲音加上飯後睡蟲的侵擾,在睡於不睡之間劇烈掙扎著,終於睡蟲以微弱的優勢勝出。我趴在桌上,感覺靈魂游離在肉體和空氣之間,虛無縹緲間竟然回到了學校,進了教室剛坐下來,老師就跟著進來了,然後就說:“各位同學今天考試,和語文有關的書本都拿前面來”,“九十分鐘考試時間,都捉緊了”。剛睡醒的我聽到要考試了,心裡難免緊張,拿著試卷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每道題,生怕考不好就慘了,當我都看完一遍之後,“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基本都會,心情放鬆了做起題目特別的順手,當老師提示還有半小時的時候我就很自信地拿著試卷交了上去,由於這是最後一科的考試,所以一出考場就想著去找小伙伴玩樂去了。才來到校門口,聽到有人喊:“獨孤仁,考完試了?都會做嗎?”我回頭一看是隔壁班的李強,我答應到:“考完了,基本上都會,你呢?”
“還好,走,河邊摸魚去”
“好啊”,河邊就在學校後面,以前娛樂的方式不多,河邊是其中一個經常去的地方,可以游泳,捉魚,還可以在沙灘上挖銅錢,撿一些漂亮的小石頭回家。來到河邊的時候已經有許多的小伙伴在哪裡了,大家互相打著招呼,炫耀著自己找到的戰利品。那時侯我們的娛樂少,大家都會往外跑,鄰居之間沒有不認識的,不像現在都各自宅在家上網打遊戲,寧願在家吹冷氣也不願到戶外出出汗。快樂其實很簡單,沒零花錢,沒太多的娛樂,沒太多的零食,一群小伙伴聚一起出身臭汗也能開心一天,快樂的時光過得快,黃昏的晚霞不經意的鋪灑在水面上,晚風吹起片片漣漪,襯托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那水上人家的帆影點點,如此詩情畫意!遠處一輪金黃色的落日正慢慢落到山的那邊去,像是提醒著我們該要回家了。於是河岸上的小伙伴們三三兩兩地陸續離開了,我也隨著大家一起離開了河邊,經過學校準備回家去。學校門外大家相互道別,各自各回家,我和李強道別後正打算回家,一條天天走的路,就是這樣一條路今天我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是恐懼,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正是這感覺讓我沒邁步走過去,而選擇了另外一條更遠的路,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到家裡。剛放下書包,就聽到外面有人在議論著什麼,帶著一點的慌張,細聽之下原來外面的路上有瘋狗咬死人,一個剛才還在河邊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人是認識的,他走的正是我平常走的那條路,今天我沒走那邊,居然幸運地躲過了一劫,想想都有點後怕。
兩天後,星期一,今天是回學校看成績和開散學典禮的日子,也就是說馬上放暑假了。教室裡老師正忙著安排暑假的事情,其中一項就是公佈成績,成績好暑假的心情也會很好,所以這個暑期我將會有個很愉快的假期,因為成績很理想,居然拿到全班的前三名,老師的誇獎讓我感到飄飄然的,一高興就有點忘形了,哎,人一忘形就容易出事,這不出事了,回座位的時候,一不留神我這小蠻腰和那枱角給親熱上了,“哇呀”,痛醒了,外面的打樁機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可能是工人去午休了,我搓搓眼打算看看時間,門外李強大聲喊:“獨孤仁,上學了,到點考試了”,我開門再洗了個臉和李強就回學校了,路上和李強說:“慘了,睡過了,沒複習好,不會就完了”,
“沒事了你平時成績那麼好”,這時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考了,教室裡,老師開始發試卷,拿著試題看了一遍,傻眼了,這不剛考過的嗎?一模一樣的題目!怎麼回事?“獨孤仁,要捉緊時間了,十分鐘了,還不開始?”我的失常讓老師感到奇怪,於是走過來,敲了敲桌子提醒我要開始考試了,我已經沒空去想是怎麼回事了,更令我不可思議的是,接下來兩天發生的事居然和夢裡的完全一樣,去河邊玩,考試結果,還有瘋狗咬死人的事,我居然經歷了兩遍!我無法想像,為什麼?是夢還是時空交錯,我在兩個時空經歷了兩遍同樣的事情?瘋狗咬死人,我又怎麼會有預感的?要不然被咬的可能是我了,這麼多年來,始終沒有人能給我答案,今天仍是迷一樣塵封在我心裡。

午夜坐在枱上的神秘老人


關上門,回到屋裡,媽幫我收拾好房間就去休息去了,我獨自在房間裡,房間不算大,也就是十平方左右,正中有一盞燈,那種發著暗黃光的燈泡,一張床靠牆擺著,床頭有一張枱,前面還有張木凳,暗黃色燈光下房間顯得有點慘淡,孤清。一個六歲的孩子獨自在這樣的環境裡,心裡不免有些害怕,還伴有一點莫名的異樣感覺,怪怪的很不舒服,一個小孩子心裡有了恐懼的感覺,通常情況下會找家裡的大人,會逃避,會做一些奇怪的行為,比如說會閉上眼睛不去看,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蓋住,一種自我欺騙式的保護心理,我不敢去驚動父母,所以就捲曲著身體躺在床上,被子(一種很單薄的毛毯,鄉下的夜裡較為清涼)蓋過頭,不安的心理讓我久久不能入睡,可是經過一天的勞碌,確實很疲倦,隨著時間推移,還是慢慢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忽然覺得有點寒意,醒了,被子滑到了一邊去,我拉了拉被子,習慣性的一個轉身,臉正對著床前的枱子,恍惚中地面一個黑影進入了疲倦的雙眼,我本能的伸手搓了搓眼,順著影子看上去,暗淡的燈光下一個人正坐在枱面上微笑看著我,我一下子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心裡咯噔一下差點沒跳出來。在半夜三更淡黃的燈光下,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忽然看到有人在你床前對著你笑,而這個人你又不認識的,這樣的情形相當的詭異。我被嚇得本能地用雙手把眼睛蓋著,腦袋裡一片空白,耳朵聽不到一點點地聲音,時間彷彿一下子停頓了,漫長的幾秒後,好奇心慢慢戰勝了恐懼,蓋著眼睛的手指一點點地張開,目光從指縫中投射到地面上,地面上的影子已經消失了,我松了口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噢!終於走了,趕緊移開雙手睜大眼睛,哇!清清楚楚,那個人還坐在枱上,臉上依舊笑著,我嚇得瞪大眼睛張開嘴,喉嚨裡發出幾下咕咕響,居然沒叫出來,準確來說是想叫叫不出來,事後回想當時的情形真的滑稽極了。那人見我這個樣子居然笑得更開心了,一個手指放嘴邊作了一個“噓”的手勢,我去,把自己的開心建築在我這樣一個六歲小孩的痛苦恐懼之中,還不讓我叫,讓我踹你出去好嗎?有了一會的緩衝時間,對方又沒傷害自己情況下,我慢慢適應了這個場景,恐懼消減的許多,竟然就想踹他出去,小孩就是小孩,單純的小孩,這種僅僅是因為被嚇後頑皮的報復想法。想到這裡,我也不再害怕了,開始打量著枱上的這個人,一個老人,穿著一身黑衣黑褲,看上去像影子一樣,坐在枱上,本身卻沒影子,一開始以為看到的影子就是他本身,笑還在臉上,頑皮、得意,是要告訴我你贏了嗎?好吧你贏了!那個老人向我招招手:“孩子,讓爺爺帶你去玩,好嗎”?聲音聽起來很舒服,我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走到他面前:“爺爺你要帶我去哪裡玩啊”?
“走吧,爺爺帶你到外面玩,不過你要先閉上眼睛,爺爺變你出去,好好玩的”,這一刻我已經完全不再害怕了,在好奇之下我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我閉上眼睛了,你快變啊,快變啊”。只聽到那個老人又笑了笑,拉起我的手,另一支手在我頭頂輕輕拍了拍,我就感到整個身體瞬間飄了起來似的,耳邊感覺一陣風吹來,一嚇之下,急忙睜大眼睛,不知怎麼搞的,人已經站在一片綠油油的田野上了。皎潔的月光就灑在田裡,點點繁星在天上一閃一閃的,大地上的偶爾傳來幾聲蛙叫蟲鳴,大自然是如此的和諧,萬物之間的居然譜寫出如斯動人的旋律,無需演練,自然而生,感嘆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微風帶著田園的氣息,午夜的微寒吹醒了我最後的一點睡意。老人拖著我走在田基上,田基盡頭是一個小山坡,不時會看到有一些閃著綠色熒光的小蟲飛過,爺爺說那是螢火蟲,農村地方晚上特別多,住在城市的我還真沒見過這麼神奇會發光的東西。很快來到了山坡腳下,山上不時傳來陣陣蟋蟀的叫聲,沿著叫聲往上走,有一間屋子,是那種普通的磚瓦房,微弱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還有小孩的嬉鬧聲,老人拖著我進了房子,房子裡有三個小孩正玩的歡快,見我進來了都一起放下手上的玩具歡呼著跑過來問:“爺爺爺爺,你又帶誰來了”,老人笑著作勢要打的樣子:“別胡說,他跟你不一樣”。那個小孩馬上心領神會似的做了個鬼臉,也沒再問,對我說:“小孩我們一起玩吧”,“你不是小孩嗎,叫我小孩,不害羞”,
“我才不是小孩呢,我今年都八十多了”
“吹牛,不害羞”
“真的,沒騙你,騙你是小狗”
“就是吹牛,就是吹牛,爺爺他吹牛”那老人打了一下小孩屁股,“又再胡鬧,一邊玩去”,另外兩個小孩也湊了過來,其中一個拖著我的手說:“我們一起玩,別理他,盡在吹牛”我對著那小孩伸伸舌頭,跟她們玩去了,那小子看了有點不服氣,又不想一個人玩,於是嘀咕著:“我才沒騙人,人家真是八十多嘛”,還是走了過來一起玩。開心的時間過得特別快,夏天的黎明來得也特別早,老人對我們說:“你們幾個小鬼玩一晚都困了,要休息了,仁啊,我送你回去吧,明晚再來玩”,
玩了一晚,都已經知道大家的名字了,那個八十歲的小孩叫馬哥,女孩子叫啊莉,另外那個叫啊星,幾個小孩叫老人猴子爺爺。我是不想走的,難得有幾個小伙伴一起玩,猴子爺爺說:“天亮了,你媽醒了不見你非打你屁股,以後就不能來玩了,對了,不要跟你媽說我帶你玩啊,不然我就不能帶你來了”呵呵,這招對大部分的小孩都會很有效的,何況我一個經常被欺負,在家又沒人陪玩的人,當然怕了,於是又和猴子爺爺下了山,猴子爺爺又讓我閉眼,然後又在我腦門拍了一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床上躺著了,房間裡燈光依舊是那樣的慘淡,房間的門還好好的關著,我躺在床上想著剛剛的事情,很真實,可我明明還躺在床上,門也沒打開過,我是在做夢嗎?清楚記得夢裡猴子爺爺說今晚還來帶我去玩的,想著想著就睡著,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聽到媽在外面叫:“啊仁,起床吃早餐了”,我躺著答應了一聲,人還躺著沒動,又過了一會媽終於自己開門進來催我起床,無奈之下不情願地起來了,吃完早餐一個人沒事在家呆著,一天無事,偶爾有些鄰居過來串門,無非就是一些瑣碎的無聊事,扮演了一天別人的玩具,讓我更渴望著晚上,渴望著猴子爺爺真會來帶我去玩。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吃完飯,我百無聊賴的坐在房間裡,希望猴子爺爺真的可以來帶我去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卻覺得,時間像是停留在一個空間似的,一個冰冷的空間,彷彿被等待凝固著,迷糊間居然睡著了,忽然間被一把聲音叫醒了:“仁,起來洗澡去,累也要洗完再睡,一身汗臭的,快”,“哦”我不情願地答應著,匆匆洗完回到房間想再睡,洗完澡人已經清醒了,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外面慢慢安靜下來了,靜到甚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有規律的噗…噗…聲像在催促我趕快入睡,果然很快就睡著了。正睡著,一陣寒氣撲來,久等的猴子爺爺又坐在枱子上笑瞇瞇地看著我,我興奮地從床上跳了下來,“猴子爺爺,你來帶我去玩了”就這樣一連三晚,猴子爺爺總在我睡得最香的時候來帶我去玩,睡覺竟成了我一天下來最開心的時候,可是這樣的時光並沒維持多久。第四天晚上,猴子爺爺比平時來晚了很多,這次沒像之前一樣變我出去,而是帶我悄悄從後門出去,也沒往山上走,而是帶我來到門外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樹下有個鞦韆,小莉她們三個正在玩盪鞦韆,玩得正歡呢,旁邊還站著一個穿白衣服的叔叔。看到我來了也沒像以前那樣的興奮,反而都安靜了下來,猴子爺爺勉強笑笑說:“都別這樣,開心點”,小莉眼睛看上去有點紅,有點不舍地問:“爺爺,以後是不是不能再和啊仁玩了”?“嗯”,我一聽她們這樣說就急了,紅著眼,聲音嗚咽地問:“爺爺,你不喜歡我了,不帶我去玩了”?
“爺爺喜歡啊仁,但是爺爺要和那個叔叔一起搬家了,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你也要跟你媽回家了,今晚是來和你道別的”
“我不要,我要你們陪我玩,啊莉你求爺爺不要走啊”
小莉幾個都低著頭不說話,我急得都快哭了,猴子爺爺說:“啊仁乖,聽爺爺的,爺爺搬家是因為啊莉她們幾個要去很遠的地方讀書,所以啊一定要搬的,你看,老師都來了要帶她們去上學”。邊說邊指了指那個白衣服的叔叔,那叔叔向我笑了笑沒吭聲,“啊仁啊,你不都六歲了嗎?明年要輪到你上學了,也不可能天天玩的”,都說小孩子好騙,特別是你信任的人,就這樣我被這善意的謊言騙了一回。依依不捨地對小莉她們說:“妳們以後讀書了要給我寫信,好嗎”?小莉她們像是不忍心騙我,都只是點點頭不說話,好心酸的樣子,我又問:“爺爺,我想抱抱你們,行嗎”?
“傻孩子,當然可以了”,於是我和她們幾個都作了一個臨別的擁抱,不知怎麼的,覺得她們身體好像很冷,擁抱完還打了個顫抖,這時那個穿白衣服的叔叔走了過來對猴子爺爺說:“好了,走吧,別誤了時辰”,猴子爺爺無奈又有點不捨的說:“啊仁,乖,爺爺要走了,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我拉著他的手不想放開,猴子爺爺最終還是在白衣叔叔一再催促下走了,看著他們慢慢消失在大地邊緣,想追?想哭?身後的鞦韆還在慣性地來回盪著,伴隨著凌晨的寒風,月色下倍感孤清。“啊仁,你在這裡幹嘛,三更半夜的”,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從驚醒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鄰居家的老婆婆,老婆婆醒來上公廁(以前一般人家裡都沒廁所,大小都要上公廁)。我一聲不吭轉身從家後門回去了,背後老婆婆還在叫:“啊仁,你慢點……”,回到房裡,傷心的被子把我從頭到腳嚴實地蓋著,彷彿要把傷心的情緒統統掩埋,接下來我都沒能睡著了,雖然閉著眼,心情始終起伏不定,就這樣半睡半醒挨到了天亮。朦朧間聽到媽來催我起床了,起來吃完早餐,爸像往常一樣出去了,我呆在房裡正發呆,嘭嘭嘭幾下拍門聲伴著叫門聲:“情嫂,情嫂,在家嗎”?鄰居老婆婆在門外喊著,屋裡媽叫到:“啊仁去開門”,我答應著就去開門,老婆婆一進來就問:“啊仁,你媽在家嗎”?“在啊”媽在裡面叫:“誰啊?先坐下”。又過了好一會,媽從裡面出來了,老婆婆站起來互相客套了幾句,然後對我媽說:“嫂子,有些事我想你應該要知道的,不管是真是假”
“什麼事啊,你說好了”
“啊仁,我和你媽說點事,你回房間玩,好不好啊”?我沒回答,擔心跟猴子爺爺去玩的事會被發現,到時又要挨揍了,想知道婆婆會不會說,正猶豫著媽說:“一邊玩吧,婆婆要說事”,沒辦法,於是進了房間,因為擔心所以進房間掩上門後還豎起耳朵在偷聽她們的說話。婆婆可能也不希望我挨罵,只是和我媽說了一個傳說,又一再叮囑說晚上要看好小孩,並沒有提到昨晚的事,然後就走了。
傳說大概從八十年前開始,光緒年間,這村子裡住了有五六十戶人家。其中有一戶姓侯的人家,夫妻倆個和一個小孩,妻子是個老實人,丈夫是個人販子,經常在外拐帶小孩賣到有錢人家裡賺取金錢,黑心錢賺了不少,也積累了不少的孽障,作為他的妻子經常苦苦勸他不要造這孽,不要賺這錢,他都不以為然的,妻子也沒他辦法,總不能報官去吧,始終是自己丈夫,自己還得有個依靠。可是他拿走了別人的兒子,上天也給了他同樣的遭遇,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能過得了八歲,剩下的兒子當時七歲,現在看來那三個孩子應該就是啊莉她們三個了,帶孩子來玩的時候都叫他爺爺。再說這年,這姓侯的男人又外出去尋找可拐帶的目標,家裡只留下一個女人帶孩子,這個老實善良的女人因為擔心,牽掛著她那個在外的男人,憂鬱成病,小孩子也沒人看管。沒人看管的小孩就像一匹鬆開韁繩的野馬,與同村的小夥伴在村里亂衝亂撞的,滿山遍野地瘋玩。這一天出去就再沒回來了,有人看見在黃昏時分一個女人把他抱走了,病床上的妻子聞訊後四出尋找,卻早已不知所踪了,不久就鬱鬱而終,臨死嘴裡還喊著報應啊!報應啊!姓侯的男人接到信息回來的時候,兒子失踪了,老婆也死了,一夜之間可以說是家破人亡了,後來他拖了許多同行的朋友幫忙打聽,無奈一直石沉大海,音訊全無。這男人終於痛定思痛,決定痛改前非,還在妻子墳前承諾以後要盡自己能力去拯救被拐賣的小孩,希望籍此彌補以往的錯。自此以後的二十年裡他利用自己這方面的能力,救了許多的兒童,五十八歲那年,為了救一個掉進魚塘的小孩淹死了。沒多久村里有傳說,經常有人在半夜裡看到有個老人帶著三個小孩在打鞦韆,還有村里許多的小孩都說夜裡有個叫猴子的老爺爺帶他們去家裡玩,那裡還有三個小伙伴和自己一起玩呢,開始村民都不以為然的。可是不斷的怪事讓大家感覺到不安,雖然從來沒有人真的受到傷害,不過大家都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接觸到這些都世人都認為骯髒的東西。很快家裡有小孩的人家逐漸搬離了這條村,又或者把小孩送到親戚家寄住,村里最後只剩下了這十幾二十戶沒有小孩的人家,村子也平靜下來了,很少再有人見到這個猴子爺爺了,也許他不想再驚動這些善良的村民了,直到我的出現,機緣巧合之下他又出現在這裡,幾天後就離開了,現在想想應該是去投胎轉世去了,當時年紀小還真以為他們是搬家了。至於他的妻子為什麼沒和他們一起?已經無法追究了,也許早已喝了孟婆湯投胎去了,希望這善良的女人來世會有個美好的人生!

降 生


幾個小時後,一個小生命艱難誕生了,而這個小生命正是屬於我的,一個叫獨孤仁的我。也許奈何橋上孟婆湯並沒有讓所有執著的人忘卻所有,記憶裡還殘留的上輩子的苦澀。有研究說,人都沒有三歲以前的記憶,難道就是孟婆湯的作用延續?人類呱呱墜地哭三聲,是因為前生?今世?又有誰知道,人一生從一無所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然後各種擁有,最後又從這個世間一無所有地離開,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活著的時候努力爭取,不少人將這美其名為上進,上進的人稱之為優秀的人,得到的越多就越優秀,越受世人尊重、崇拜,只是這個過程中又產生了多少的傷害?有誰知道?又有誰假裝不知道?慾望大能力小是苦,求不得是苦,人一生追求名利財富,可到最後怎麼來還怎麼去,萬般帶不走,唯有孽隨身。再說醫院裡,我的來臨給這家人帶來除了短暫的開心。產房外, 程先生他們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了,“哇~,哇~”隨著幾聲哇哇的哭聲,接生的醫生終於從產房走了出來,臉上卻沒有特別多的喜悅,程太看到門打開,急不可待走上前用力捉著醫生的手激動地問:“大夫,怎麼樣?順利嗎?我女兒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醫生輕輕推開程太捉住自己的手說到:“恭喜你,是個兒子,不過嬰兒身子比較衰弱,以後要好好調理”
“謝謝醫生,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嗎?”
“哦,稍後護士會帶你們去看的,請稍等”,說完就走了,門外的他們心情特別的好,興高采烈地討論著關於我的事情,諸如給我取什麼名字,要給孩子爸發電報啊,我是不是又白又胖啊這類的話題,喜悅讓他們忽略了醫生說的完整意思這樣開心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多久。新年期間家裡多了個小外孫,程家上下都沉醉在喜慶之中,這天已經是農歷年初三了,馬上要給小孩子取名字辦理入戶了,程太一家聚在家裡商量著給小孩取什麼名字,程太問:“家宜啊,要給孩子起個名字了,過幾天要去派出所辦理入戶手續了,你想好了嗎?”
“取名字我不懂啊,他爸又不在,不如你們起吧”
“哦,我想想,他爸是個老實人,希望兒子也是個好人,長大了做個有仁有義的好人,就叫獨孤仁吧!”
“獨孤仁?一個仁義的人?好啊,就叫獨孤仁吧,我去發個電報和他爸說下,同意的話就用這個名字給辦理入戶”,獨孤情當然不會反對了,他離開那天起,也許就不再在乎這個家了,更何況只是小孩子的一個名字!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讓他們擔心的事終於來了,正如醫生所說的我很衰弱,經常容易生病,一點點的事情都會病上好幾天,醫生說可能是父親身體的問題導致嬰兒生來就體弱多病,後來證實了是我爸以前由於喜歡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暗病,令到我從小就體弱多病。因為這我的身體問題,加上我爸走後的半年內除了開始偶爾寫信回來外,就音信全無了,我出世後,媽發電報叫回來卻總是找籍口不回,後來乾脆信都不回了。程家的人終於感到不對勁,最終通過關係托人對獨孤情進行調查,包括去他老家那邊,終於讓他們查清楚整件事的真相,原來一直以來獨孤情都是在說謊,騙取了他們的同情心,他們的錢。坐牢也不是他說的那樣被冤枉的,根本就是他盜竊,亂搞男女關係,而且他姐也是一早知道的,他姐以為他改過自新高興都來不及,所以也沒跟他們提起。明白整件事情後,懊悔,憤怒,羞愧讓他們對這個無辜的我產生了無比的討厭,連帶對自己的女兒也開始厭惡起來,也許人都有這樣一種習慣,自己做錯了事,總覺得是別人的錯,要把這錯的結果讓別人去承受,但如果子女做錯了,父母就可以罵,可以埋怨,怪子女不爭氣,不懂事之餘又不知怎麼去引導子女去解決問題。父母做錯了什麼只要一句“我這樣做都是為你好,我有錯嗎?”這樣所有的錯都變得合理了,而作為子女的又要為此買單。在這個父母永遠是對的中國家庭裡,子女都要為此承受多少痛苦,奇怪的是,當子女成為別人父母時,又會將這種痛苦轉嫁給自己的子女。有天子女提出異議時,作為父母的又會說:“你沒做人父母,當然不懂做父母的心思,就算做錯什麼都是為你好,以後你就會明白了”。父母這些中國式歪理實在多不勝數,父母何嘗不是做了別人子女幾十年,卻不見他們有多懂自己子女!這樣一個原本和諧的家庭為救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弄得互相埋怨,各懷心事,不幸的是我也成了一家人的公敵,因為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女孩就不值錢,為了救一個來歷不明(本來一個在居委會工作的人,要到派出所查證並不困難,僅僅因為幾滴眼淚就完全信了,也只能說是愚蠢的善良了)的男人,把自己未成年的女兒一輩子都葬送了,生氣應該是因為自己的愚善,亡羊補牢未為晚,現在居然是因為被這個男人騙了而耿耿於懷,這筆賬竟然算到我母子倆頭上了,好像是自己女兒以死相逼要求嫁給這個男人似的,本來是受害人,卻要承受這樣不公的結果!
日月如梭,光陰飛逝,轉眼又過了幾年,這幾年裡獨孤情仍然沒有回過這個家,這幾年一直在做什麼這家人就無從得知了。後來聽她姐說,他仍然是死性不改,到處去搞女人,也沒正當職業。而這邊的我還住在這個家裡,還是那樣的體弱多病,所以經常要吃一種叫四環素的藥,這藥吃多了會導致牙齒變黃,就是俗稱的四環素牙,再白不了了。
由於我父親的事情,自小就受盡了這家人的白眼,欺凌,無奈唯一能依賴的母親卻是一個膽小怕事,凡事忍讓沒主見的女人,即使兒子被欺凌也從不敢為兒子站出來說句話,被人欺負她回來就對說:“兒子,你要懂事了,不要到處惹事生非”
“我沒惹事生非,是別人搞我,他們欺負我”
“你不去惹人,人家幹嘛要搞你”?然後輕者一頓臭罵,重者皮肉就免不了挨上幾藤條的伺候。有一次,我和幾個鄰居孩子玩耍,幾個孩子知道我父親不在都欺負我,可憐身體本來就弱小的我,被欺負得還手之力都沒有,只好邊哭邊跑回家,希望母親可以主持個公道。小孩子都這樣,在外面受到傷害,總會想到自己的父母,想要從哪裡得到幫助。其實不單小孩是這樣,成年人,以至人類以外的動物都一樣,受傷後都會自然地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避療傷,找一個可信賴的人尋求幫助,然而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那個懦弱,膽小的母親不止沒給予應有的幫助,而且還換來了頓頓的責罵,藤條,這讓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該有多絕望,從此我無論受到多大委屈都不敢在母親面前表現出來,寧願說謊也絕不敢說被人欺負,因為不想再受到來自母親的二次傷害,慢慢地謊言成為了自我保護的手段,至少說謊不會再挨罵挨揍。一個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加上懦弱的先天性格,即使受到不公的對待,都只會逆來順受,人,不可能無限的忍受,忍多了,就要找發洩的地方,這是自然規律,我媽也不例外,懦弱怕事的性格,使她把對自己母親的怨,對丈夫的恨通通都轉移到了無辜的我身上。而這個時候程太也沒在居委會裡工作了,她回到了本來自己的家—-香港,並一直居住在那,這個小城市對她來說只是人生其中一個驛站而已,然而就像蝴蝶輕輕拍下翅膀,卻能引起一場龍卷風一樣,因為她的來臨,引發了許許多多的因果關係!一切彷彿是被設計好的程序一樣,我們只不過是程序裡的其中一個代碼,只能按既定的程序走,卻無法改變什麼,除非有一天執行程序的電腦重新啟動,又或者編寫程序的人重新改寫,可是…?
很快夏天來了,在盛夏的某天我媽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我爸老家的信,獨孤情的來信,而上一封信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信裡大概意思是思念著我們兩母子,說自己在老家蓋了套房子,打算叫我們倆母子去住。內心的鬱悶、孤獨、絕望,讓她竟然幻想自己的老公還是愛自己,念記自己的,人在絕望無助的時候,總希望上天會賜予一根救命稻草,而這封信恰好就成為了一根希望的稻草,所以收信後幾天母子倆就坐上往廣州的火車前去尋找自己的希望去了。經過五個小時的火車到了廣州,找了個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省汽車站坐上去老家的長途汽車,經過六七個小時的顛簸,歷經辛苦終於到了,獨孤情已經在車站等著她們了。離開車站走了大概半小時的路,來到一條村子,家在公路旁,離公路約二十米,村子有十幾二十戶人家,大熱天這些人家大多都開著門,不少人都搬來小凳子,手拿一把大葵扇聚一塊在大樹下喝著茶乘涼、下棋聊天。看到獨孤情一家人來了都搶著過來打招呼,村子平時不會有什麼客人來,我們們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真是稀客,於是門前一下就熱鬧起來了,這些村民七嘴八舌地說著:“情,這是你老婆孩子吧,小孩多大了,叫什麼名字?”那個又說:“嫂子來了,今晚來我們家吃個飯,我們家剛好殺了隻雞”,這個又說:“情,怎麼也不介紹嫂子讓我們認識啊”?那個又說:“嫂子,沒事就來我們家串串門啊”,村民的熱情讓我媽有點手足無措的,也不知說什麼好,嘴裡應著:“是的,好,好”急忙開們進了房子,那些村民又從新回到樹蔭下繼續喝茶聊天,這是一間長約十五米的房子,前邊兩間房,中間有個天井,天井有沖涼房,還有一個打井水用水泵,裡邊就是做飯的廚房。爸安置好我們倆後就出去了,我們倆就在房裡休息,傍晚時分隨著一陣開門聲,獨孤情和他姐進來了,媽在房裡就聽到姐興奮地叫:“家宜,你來了,姐來看你了”
“姐,你來了,裡邊坐,我給你倒水”
“喲,這就是啊仁吧”?
“是啊,啊仁叫姑媽”我答應著走了過來。
“來給姑媽抱抱”,接下來少不了一頓摸捏玩了,彷彿見到一件有趣的玩具似的,可是玩具若有靈性,又有哪件玩具喜歡被玩弄呢?就算是一個寵物也不會願意被人類這樣對待的,也只有人類自己才會覺得玩得開心,吃完飯後,姑媽提議說要帶家宜去串串門,和鄰居們熟悉一下,免得自己家裡悶,於是姑媽抱著我拉著媽去串門,無非就是打個招呼互相認識下,可是奇怪的是,所去幾戶人家裡竟然都沒有見到有小孩,要知道那年代誰家不是生好幾個的,雖然有點好奇但是不敢問,完了姑媽說:“家宜啊,我平時要上班,沒時間陪你,弟白天要做事,你悶的就去找他們聊天,串串門,一個人人生路不熟的,就不要到處走了,我有空再來看你們”
“好的”
“那我要回去了,過幾天和弟到姐家坐坐,好,再見了”!
“行,那你慢走”

迷?信?

前 言
在人類歷史文化當中,有著許多神秘的傳說,著名的就有苗疆的蠱術,泰國的降頭術,雲南的巫術,湘西的趕屍,佛家的驅邪鎮鬼,道家修仙等等,無一不充滿著神秘的色彩,普通人對此都有著滿滿的好奇和敬畏之心,而現今為止,人類自以為掌握的先進知識偏偏就無法解釋以上種種,於是乎人們又將此稱之為迷信,然而這些人類世界認為是迷信的東西,其實離我們很近,也許就是身邊的他(她)!
白素貞成精與書生許仙邂逅西湖,譜寫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傳說,活佛濟公遊戲人間的故事,李世民夜遊地府等等,還有著名的山海經也記載了不少神神怪怪的事情,也許只相信科學的現代人會認為荒誕可笑。但可曾想過,過於執著於科學本身就是一種迷信!有人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與其說科學解釋不了,不如說我們還沒掌握到足夠的科學而已,人類過分相信科學,依賴科學,對未知的東西帶有恐懼、抗拒,所以對科學以外的林林種種拒絕接受,避之則吉!
而以下的主角~獨孤仁,一個從小體弱多病,生長在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裡,受盡白眼,欺凌。他一生的經歷平凡中充滿了詭異,下面所記載的事情從出生以後都是主人公親身的經歷,神秘不可思議!
前 因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一個山區城市監獄門前,呼嘯的北風中加上零度的陰暗天氣,摻和著路邊慘淡的燈色,讓人感到異常淒清,門那邊一聲刺耳的吱吱聲,監獄的鐵門慢慢打開,在這樣的寒冷惡劣天氣下,連鐵門都彷彿不願動一下,何況是個血肉之軀的人呢?門,最終還是打開了一條縫,一個三十多歲男子雙手抱在胸前,穿著件破舊的棉襖,腳上穿著一對綠色的解放鞋,肩上斜背著一個黑色皮革做的袋子,頭戴著一頂灰色帽子,那種厚厚的,可以包著耳朵和兩邊臉頰的棉質帽子,低著頭不等門完全打開就從門縫裡擠了出來。有人在裡邊喊著:“走好了,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然後隨著輕輕一聲“吱…哐”門關上了,連門似乎不願意為誰而開,畢竟進來的人多了總不是件好事。那個男人隨意地向後揮了揮手,一聲不吭,竟自走向了三十米外的一個簡陋的侯車站,車站沒人,天地間也彷彿不發覺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燈光,依舊!風,蕭蕭作響,不知是嘲笑,還是哀嚎!這種環境下又憑空多了幾分孤單淒涼!來往這裡的車很少,足足等了大半個個小時,灰暗的大氣中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弱的亮點,漸漸移近,是一輛車,來往於市裡和監獄的客車,一輛只能用殘舊來形容的車,發動機在努力咆哮著,喘著白氣停在了侯車站,車門慢慢打開,車上下來幾個人,這些人手裡拿著袋子,裡邊估計是給親人帶的用品。沒人理會他,意味著這些人都不是來接他的,他好像也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對著手心呵了口氣,搓了幾下,跺跺腳,上了車,找了個車尾的位置坐了下來,包放在旁邊座位上,拉緊下衣領,閉上眼睛似乎不願別人打擾他,司機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師傅,年輕時候曾經在部隊裡開車,這種情形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也沒去理會他,只是和一個女售票員在炫耀著當年在部隊裡的風光史,意氣風發得很,女售票員也許聽多了,只是隨意地附和著。大概又等了十分鐘,車終於開了,車上不知什麼時候上來了幾個乘客,零零散散地坐在車上,有人激動的獨自偷偷哭泣,有人在期待中微笑著,也許是為他的親人在裡邊改過自新而開心。那邊,司機吆喝了聲:“開車了,坐好”,然後一踩油門,車子便費勁地喘著粗氣了踏上回城裡的路,車後留下了一條長長的黑煙在冷風中迅速散開,售票員開始高聲喊著:“上車的乘客請買票了”。經過大約一個小時,車終於到了市區,那個男人,嗯,他也該有個名字了,總不能老叫這個男人吧,呵呵,他就是主人公獨孤仁的父親獨孤情,獨孤情下車後就在附近找了一間簡陋的小旅店住了下來,搞好已經是中午了,風也緩和了很多,還有陽光照射下,人也感覺暖和多了。獨孤情從旅店裡走了出來,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頭向兩邊甩了幾下,心事重重地走進旁邊一個面店坐下,因為寒冷的天氣,面店沒幾個客人,店老闆坐在櫃檯裡無精打采的打瞌睡,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眼裡充滿慾望的笑容,快步走了過招呼到:“師傅,吃點什麼?”“嗯,來碗陽春面”很快一碗熱騰騰的面送了上來,老闆說了句:“師傅慢吃”,然後又回到了櫃檯,獨孤情也沒說什麼,吃完面就匆匆離開面店,他需要去找幾個朋友借點路費回老家去,都說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自從出事後,朋友都開始躲著他,都怕惹上麻煩,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借錢給他,獨孤情一邊咀咒著一邊漫無目的地走在這個城市裡,頹喪,無奈,寒冷,讓他整個人都充滿了憤怒,無奈。偏偏清醒的大腦讓他開始多少有了一點悔意,女人,錢沒一個男人會拒絕得了,隨便一樣都能讓每個男人開心得欲仙欲死,也能讓每個男人都痛不欲生,甚至將自己送進監獄,葬送一生。獨孤情就是後者,因為盜竊,搞女人進了去,出來後,身上錢也不多,以前交通落後,根本沒直達的車回老家,身上那點錢並不足以送他回家,
原本以為去求求朋友應該能借到一點,誰知這些所謂的朋友竟然連見都不想見他,更不說借錢,這讓他真正感到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風中的他開始感到徬徨無助,可憐的他茫然又回到了那家小旅館,讓老闆幫開了房門,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看著房頂,天漸漸黑了,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忽然一陣敲門聲中,旅店老闆隔著門叫到:“師傅,今天還要住嗎?”獨孤情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陽光從窗外無聲地爬了進來,趴在了他那破舊的棉襖上,溫暖著這可憐的人兒,他用手搓了搓雙眼,聲音有點沙:“住,我一會下來”“好咧”老闆應了一句就離開了,老闆走後,他懶懶地坐起了身子,陽光如此溫暖,他卻無心情好好享受這免費的福利,下了床,洗了個臉,開門來到了旅店接待處,老闆正在等著他,見他下來了,也沒說什麼,只是打了個招呼,然後笑瞇瞇地看著他,錢,緩緩地拿出來,對於他來說,從沒感到幾張紙做的錢會有那麼的沉重,壓得他手都抬不起,錢遞給了店老闆,店老闆伸手接過,沒能拿動,錢還被一隻粗燥的大手緊緊抓住。老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也猜到了點什麼,可嘴上還是溫和地說道:“師傅,找你零錢”,然後把零錢塞進了他另一隻手上,他嘴角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尷尬地笑了笑,無奈地慢慢松開了手。離開了旅店,他想出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點什麼活,賺點路費,不用說,又讓他失望了,就這樣過了兩天,終於被店老闆客氣地請了他離開,飢寒交迫的他被迫又背上個包回到了街上。那個年代可沒有麥當勞,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的讓他落腳。在橋底下找了一個不那麼大風的地方,鋪些舊報紙哆嗦著半睡半醒地過了一晚,因為體力的消耗,又沒能補充食物,加上天氣寒冷,又一次凍醒了,大地還是籠罩在黑暗之中,孤獨無助令他感到莫名的憤怒,雖然身體在顫抖著,心裡卻充滿了怨恨的怒火,惡毒的詛咒。又過了一會,天際出現了一絲曙光,遠處傳來了雄雞嘹亮啼叫。獨孤情伸手抹了下臉,收拾了一下,重新走到街上,希望能弄點吃的,哪怕一杯熱水也好。清晨的微風溫柔撫摸著每個早起的路人的臉,可是偏偏在寒冬中,溫柔變成了一把刀,一把無情的刀,獨孤情就被這樣一把溫柔的刀無情地劈到了,一陣的暈眩,就在不遠處一家姓程的人家門外暈倒了,也是注定他命不該絕,這天這家人家的小孩要提早回學校作值日,所以家長一早就要起床送回學校,門一打開,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背著個帆布書包,手上拿了把掃把(那個年代學校會要求當天值日的學生自己帶掃把回去掃操場)蹦了出來,一腳踩在了他的屁股上,那個小男孩被著突如其來的屁股嚇得哇的一聲怪叫,差點沒摔地下,叫聲把裡邊的人也嚇到跑了出來,一個女人首先出來了。她是男孩的媽,正準備送孩子回學校的,本來孩子都是自己上學的,不過今天因為要提早回去值日,有點不放心,所以特地打算送孩子上學的。再說以前的人也真的沒那麼多複雜的想法,想到的就是救人,發現有人暈倒,也沒報警或送醫院的意識,只是讓丈夫和孩子一起把人抬進家裡,然後自己急忙送孩子上學。
重男輕女~引狼入室
再說獨孤情被抬進屋子後,屋子裡的人把他安置在一個小房間裡,屋子的人為他點起了一個炭爐幫他取暖,又讓女兒在旁邊照顧著他,又吩咐道:“家宜,你在這裡看著,這人醒了通知我”,女孩應了一下就到房間裡去了。溫暖環境下,他很快就醒了,在旁邊的女孩見他醒了,連忙跑到旁邊的一間房子,邊跑邊叫到:“爸,爸,他醒了”,她爸聽到叫聲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對著女兒說:“快帶我看看”就跟著女兒進了獨孤情休息的房間,獨孤情醒後正躺床上,見有人進來急忙起來,由於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一急之下剛坐起的半邊身體晃了一下又倒了。掙扎著再起來的時候,老爸和他女兒也已經來到床邊,見到如此,連忙對他說:“哎,你剛暈倒,別動,休息下,我拿點熱水給你,你還沒吃東西吧?一下給你煮點麵條讓你吃”。女兒去拿水去了,房間裡剩下爸和獨孤情,獨孤情問到:“這位大哥,你救了我嗎?謝謝你了,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就凍死在外邊了,謝謝你啦”!老爸說:“是孩子她媽送小孩上學時,在門外發現了你暈倒在外邊,就叫我們抬了你進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暈倒在外面的?要通知你家人嗎”?這時候女主人從外面拿了杯熱水進來了,她剛送小孩上學回來,剛好她女兒出去拿水,所以她就替女兒拿進來,順道也想了解一下情況,一進來聽到丈夫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笑著對她丈夫說:“你看他虛弱的,讓他吃點東西休息下吧,先別顧著問啊”,她丈夫想了一想,拍拍腦袋說:“呵呵呵,我都忘了,他一醒就急著要了解發生什麼事,孩子媽,還是你細心,大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弄點吃的給你”,不一會,就捧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進來:“大哥,來,先吃點東西吃完有什麼吃完再說”,獨孤情也確實餓得慌了,端起就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像怕別人忽然後悔,或者搶走一樣,對於一個在零度天氣裡一夜沒吃東西的人來說,世界上再沒比這更好吃的啦。等他吃完了,男主人說:“吃飽了?休息半天,晚一點我們再聊”。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吃完晚飯,獨孤情和他們一家坐在大廳裡喝著茶閒聊,這時候他體力,精神已經基本恢復了,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房子,四米寬,有二十多米長,有兩層,地面那層有四間房子,上面是天台,中間是飯廳。現在他們就坐在這裡,一家五口和他六個人,一個女兒,兩個兒子,男主人在工廠上班,當媽的在居委會工作,兩個小孩在上學,女兒在家呆著,平時沒事做做家務什麼的,由於父母有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認為女孩子不該讀太多的書,所以基本上沒怎麼上過學,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改變的她的一生,痛苦的一生!
閒聊間,互相開始有了片面的了解,主人家知道這個男人叫獨孤情,外地人,男主人右手拿著杯茶,不經意地問道:“啊情啊,你一個外地人怎麼來到這裡了,走親戚嗎?找不到?需要我們幫你找嗎?我女人在街道居委會工作,這方面可以幫上忙的”。聽到這樣問,獨孤情腦子裡快速地想要不要將實情告訴他們,人家始終救了自己,說了又擔心人家會怎麼想,要瞞又怕瞞不了,人家可是在居委會工作的,要查也不難的,怎麼辦?看這家人救了我還用心照顧我,都是善良的人家,不如…,想到這裡,他閉上眼睛低下了頭,長長地吁了口氣,慢慢睜開眼睛,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們都是好人,感謝你們救了我”,說到這停了一下,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坐在一邊的女主人不愧是在居委會工作的人,每天見的人,聽的事多,看到這個樣子,以為他有難言之隱,卻不知道已經開始進入了別人的坑了,還是一個剛被她救回來的人,一個狼心狗肺的人,她說:“你也別客氣,看樣子你是有什麼困難嗎?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什麼”。聽到這樣問獨孤情雙眼閃過一絲狡黠的眼神,僅僅是一剎那的事情,卻流露出無比的興奮,但很快又恢復剛才的樣子,緩緩地說:“大概半年前,我這邊的朋友寄信來說,他親戚在電子廠工作,可以買到便宜的收音機,問我要不要(那時候物資嚴重缺乏,收音機還是那種個頭很大,相當於一個長40高20寬30厘米的木箱,電子管的,這些物品不是一般家庭能擁有的),我想有這好事啊,就過來看看吧,於是和單位請了幾天假,帶著錢過來了,誰知道,唉~”又停了一會,接著說:“原來賣給我的收音機是他在廠裡偷出來的,賣給我的時候,被警察當同夥一塊捉了”,說到這又用眼瞄了一下,這家人都在安靜地注視著他,眼神充滿著關切。獨孤情知道自己已經充分利用了他們的善良,再裝可憐點就成功了,想到這也不知哪擠出來的幾滴眼淚,眼睛還紅了,要在現在絕對是影帝級的,繼續說到:“那朋友為了減輕罪狀,竟然…竟然跟警察說是受我唆擺,一時迷失才犯的錯,最後…”說到這用手擦了擦眼淚,帶著抽泣不說了,真的佩服他,關鍵的他不說了,有多委屈多慘讓你們自己想象,反正不是我自己說的。聽到這裡換作誰都不會再問下去了,何況這家子善良的人,善良的同情心已經讓糟蹋得體無完膚了,這半真半假的鬼話加上幾滴鱷魚淚已經讓這家人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女主人眼睛也有點濕了,聲音有點梗,還勸說:“別…別說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回家嗎?”

“回家?”“還有家回嗎?出了事後,姐來過一次,說家裡都不想村裡的人知道這事,會被人瞧不起,被人罵,還幫他跟單位領導含糊其辭地辭職了。家裡都快不認我這兒子了,也不讓回家,我沒錢,沒地方去,只好在外流浪著,誰知就暈倒在你們家門口了,要不是你們我就被凍死了”。說完又抽泣起來,這情景已經沒誰能忍心問下去,連去懷疑都深怕傷害了這可憐的人,空氣好像也為之凝固了,六個人的廳裡居然安靜得只聽見蚊子飛過和獨孤情斷斷續續的抽泣聲,終於還是女主人首先打破了沉默:“咳咳,大家都累了,休息去吧,啊情,你也別想太多了,先在委屈你在這裡住幾天,沒事的話就呆在家裡,以後的事我盡量幫你再想辦法解決,你放心先住幾天”。

就這樣過了幾天,這天一早吃過早餐,程太太就對獨孤情說:“啊情,住了幾天覺得還習慣嗎?生活上有什麼需要的嗎?”
“還好,妳有心了,這幾天謝謝你們了,沒什麼需要的”
“那就好,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這些天都呆在家裡,也挺悶的,因為你不是本地人,又沒工作,不方便在外面走動,所以我們想托人幫你找個工作先做著,穩定下來了,事情就好辦了,看你有什麼意見嗎?”
獨孤情沉默了一下,說:“我什麼都不懂,出事前在機械廠做過幾年,你看著辦吧,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行吧這事就定了,那我先去上班了,你就安心在這裡吧” 。
又過了幾天,程先生和太太一起來找獨孤情,還是程太太先說的話:“啊情,前幾天說托人幫你找事做的事情,現在有消息了,我們在我老公工作的汽車修理廠幫你找了個事,剛好修理廠缺個修理學徒,我們說你是我們家的親戚,想在這裡找個事做,賣了個人情才讓單位領導點頭了,明天就可以很我老公去單位上班了”,這裡順便說一下,以前找工作不像現在要遞求職信,要面試什麼的,那時候家裡有人退休了,子女家人是可以頂替他的職位,而不需要面試什麼的,這制度延續到八十年代才開始消失,因此獨孤情不費勁就進去做了一年多的學徒。這一年多裡他也是規行矩步的,老老實實地上班,腦子轉得也快,也算勤快的,程家的人對他也有一定的好感,相處總算還融洽。然而,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樣,這天,居委會接到通知,由於當時的歷史環境和種種原因,市裡要在進行人口排查,要求街道辦協助,幾天後凡是非本市戶籍人口,或者沒親人的人要強制送回戶籍所在地,任何人不能私自收留這些沒本地戶籍的人。程太很快就知道了這消息,要換了別的人,可能也就通知獨孤情,讓他離開算了,事情就了結了,可是?也許程家這個可憐的女孩真的該有這一災難性的人生吧。程先生和太太,並沒有送走獨孤情,鬼使神差之下竟然戲劇性地做了一個善良得愚蠢的決定。再說程太下班後從匆忙忙地回到家,見到自己老公後馬上拉著他進了房間,關上門,還不等門關上,老公就問:“怎麼了?一回來就拉著我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這次出事了,今天派出所的人來居委會了,通知說將要作人口排查,讓我們居委協助”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查就查,用得著那麼緊張嗎”?
“我們肯定沒事了,啊情呢?他沒本地戶籍,要被送回去的,他家裡又不讓他回去,他就無家可歸了,很慘的,我想和你商量著怎麼幫他一下”?
“那能怎麼辦?我們留他下來還幫他找工作,現在派出所不讓留,有什麼辦法?出點錢送他離開行了,要勉強留下來我們也有麻煩的”
“所以找你商量一下,有什麼辦法幫他留他下來”
“非親非故的,沒法子啊”
“非親非故,非親非故?”
“啊,有了”
“有什麼辦法啊?”
程太笑了笑神秘地對老公說:“你不說我們是非親非故嗎?把他變成我們的親戚不就行了”
“開玩笑,你怎麼變啊,說變就變?西遊記看多了”
“別的變不了,但可以變成我們女婿啊,到時就名正言順留下來了”
“哎,不行不行,家宜才多大,還不到十八,想嫁也嫁不了,她也不一定願意啊”
“可以用她姐的身份啊”
聽到她姐兩個字,男人表情一下子變得有點哀傷:“她姐!惠宜?”
程太這時的臉色也變得有點沉重,嘆了口氣幽幽地說:“當年剛生下她的時候,香港就被日本人侵占了,為了躲避日本人才帶著她回來,唉…誰知半路卻走失了,怎麼也找不回來了,不過戶口簿上還保留著,沒想到還用得上,看來是天意啊!”
程先生看著她紅紅的雙眼,聽著她言語中充滿著痛苦,內疚,想說幾句什麼安慰她,偏偏半句都說不出,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沉默了一會,程先生才說:“你打算讓女兒用她姐的身份和情結婚?”
“是的”聲音很小,也許還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眼裡的淚水都快要湧出來了,然而卻被昂起頭硬是塞回了眼眶裡,短短兩個字竟帶著無比的痛苦,悲傷。“那妳要和家宜說說,看看女兒的想法,還要和情商量一下,看他有老婆沒有,願不願意”。
“家宜那跟她說下就行了,我們是她父母,只要情沒問題,結婚的事我們做主就行了,那輪到她說不願意,先問下情,他沒問題就行,馬上讓他們去登記結婚,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程先生也是個怕老婆的人,儘管不贊成他老婆的做法也不敢多說,更別說反對了,雖然不願意也只能說:“這樣會不會太好啊?要不要再問下女兒,然後才於情商量?”
“都什麼時候了,這兩天就要開始排查了,明天馬上就讓他們去用她姐的身份去登記,家宜是我女兒,我辛辛苦苦養那麼大,現在讓她嫁人,又不是讓她去死,再說情也是個好男人,這樣做也是為她好,難道我還會害她,你就別再那麼多廢話了”,程先生心裡雖然有點不舒服,卻也不敢再說了,由於他的懦弱,間接造成了以後許多的悲劇,自己多少也承受著這決定所帶給他的壓力,這都是後話了,再說事情就這樣商量好了,與其說是商量還不如說是,將事情告訴自己丈夫有這事,然後讓他去執行而已。

吃完晚飯,一家人和往常一樣坐在大廳裡,幾個孩子在嘻嘻哈哈地鬧著,女兒收拾著飯後的碗碟,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這個才十七歲的小女孩,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的父母為了救那個比自己大二十年,還惹上一身病的男人,竟然要把她嫁了,那邊程先生倒了杯水說:“家宜一下洗好碗碟,你媽有事跟你說”,家宜答應了一句:“知道了”就去做事了,廳裡程太對情說:“阿情,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我們到房裡說”
“好的”,兩個人進了房間,關上門,程太看著獨孤情,說:“阿情,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我們市裡過幾天就要進行一次人口排查,沒戶籍的人會被送回原籍,這事你知道嗎?”
“這個…?還沒聽說,那我是不是也要被送回去啊?”
“是啊,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幫你想好了,你願意的話,就不用走,我知道你家裡誤會了你,不讓你回家,走了你就無家可歸了,嗯…我要先問你幾個問題”
“姐,你就問吧”
“聽你說你家鄉有父母和一個姐和姐夫以及他們的孩子,還有其他什麼人嗎”?
“沒有了,家裡環境不好,姐一早嫁人了,自己因為一直沒穩定工作,老婆幾年前就和我離婚了,後來找了一份工作,可沒多久就出了這事,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過去的事就不要想太多了,今天你願不願意留下來?”
“我都無家可歸了,你們對我這麼的好,我肯定願意留在這裡啊,可是…行嗎?”
“好,你願意就行,現在我想啊,要你願意和家宜結婚的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這裡了,你考慮一下”,獨孤情聽了心裡一陣狂喜,但是眼神流露的喜悅僅僅一閃而過,瞬間消失了,搖著頭說:“不行不行,我都快四十了,年紀差太遠了,我還坐過牢,不行的”
“你不要這樣說,你不是被冤枉的嗎?至於年齡嗎,不要緊的,你是個好男人,家宜能嫁個好男人是她的福氣,你就別推了”
“但是…,也要家宜願意才行,不能勉強的”
“都說你是個好男人嘛,這個時候你還為別人著想,能嫁給你,準沒錯,這事就這麼定了,我去跟他們說”她們又從新回到大廳,家宜也已經洗好碗碟正坐廳裡和兩個弟弟在玩,“家宜,你跟媽進房,有事跟你說”,“媽,什麼事啊”,說完就跟著進了她媽的房間,一進入,程太就對女兒說:“家宜啊,你覺得情大哥怎麼樣啊?喜不喜歡他?”唉,這麼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哪懂她媽的意思啊,也沒想太多,即使想,又怎麼會想到,她媽的意思居然是叫她嫁給這個男人,隨口就說:“情大哥好好啊”。“那媽把你嫁給他,你和他結婚吧”。那年代結婚嫁娶對於十六七歲而且沒見過世面,還是個沒怎麼讀過書的小女孩來說還是個朦朧的概念,於是好奇地問:“為什麼要嫁給情哥啊?嫁給她幹嘛啊”?

“現在我們市裡啊,要把外來的人員清理出去,沒戶籍的要送回老家去,情大哥不是這裡的人,要他留下來就要妳和他結婚才行,那樣就是一家人了,而且他也是個好人,你願意幫幫他對嗎?”這個做媽的也真是個奇芭,又或許造化弄人吧,這個思想單純的小女孩,很天真地以為,結婚只不過是在幫這個情大哥留在家裡並且一起生活的意思而已,又怎麼明白這結婚背後的真正意義。

這事到這裡就算定了,由於登記結婚需要戶口本,獨孤情跟家裡發了封電報,說要結婚的事,並讓姐幫帶戶口本過來辦理結婚手續,他姐想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親弟弟,總不能不幫這個忙的,再說不幫吧弟弟就要被送回來,到時會被村里的人說三道四的也不好聽,嚴重的甚至會被排擠,所以最終還是送了過來。排查開始了,程家這邊也動用了各種人情,為辦理結婚證爭取了多幾天的時間,結婚手續終於辦好了,獨孤情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本來事情到這裡理應是個圓滿的結局才是,但是這不過是噩夢的開始。
轉眼過了三年,已經是七一年的冬天了。一個人的偽裝無論多好,戲演得多投入,時間久了,就會累,沒有真心的投入,就會厭倦,獨孤情他累了,厭倦了。當年只是害怕被送回去,被家裡的人瞧不起,有案底並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何況是在舊社會的農村,回去少不了遭人白眼,說長道短的,甚至連工作都找不到,沒人會喜歡這樣的日子,在汽車修理廠裡工作也非心甘情願。現在,事情過去幾年了,一切都在人們腦海裡漸漸淡去,家裡也認為他已經修身養性,畢竟都是一家人最後也不再抗拒他回家了,重要的是他其實也過得沒想像中開心,因為坊間總有好事者在傳,他是一個靠著老婆吃飯的人,要不是老婆,他也沒今天好的日子等等,這些流言蜚語讓他覺得很不好受,讓他感到顏面掃地(事實上那只是一些無聊的人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而已,並沒有人真的歧視他,正所謂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偏偏這讓他感到羞愧,所以獨孤情也開始盤算著離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家宜已經懷孕有七八個月了,程家上下都沉浸在喜悅之中,誰都沒發現這時候的獨孤情已經對這些曾經救過,還幫他找工作,甚至還把不夠年齡的女兒嫁給他,讓他可以留下來的男人對他們一家產生了怨恨,厭倦。他要離開這裡,他認為是這家人讓他感到不舒服,這家人對他越好,自卑感就越嚴重,心態就由此變得越來越扭曲。從古道今很多的人都有這種毛病,尤其是那種自卑沒本事的男人尤為嚴重,獨孤情就是這樣的人,別人幫了他,對他好變成了一種帶有諷刺意味的同情,慢慢地轉化為怨恨。這天晚上,一家人又坐一塊興高采烈地聊著,場面非常的輕鬆愉快,唯有獨孤情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樣子,程太看在眼裡問到:“情,有什麼心事嗎?都一家人了,說出來聽聽”,獨孤情聽到問他說:“媽,在這都好幾年了,不知家裡怎麼樣了?我想過幾天回家看看,把家宜的消息告訴家裡讓他們也高興高興,順便經廣州給家裡買個收音機,讓他們過年可以熱鬧下,好久沒和他們一起過新年了,這都怪自己不爭氣所至”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什麼事了,想家了,還要給家裡買收音機啊,難得你有這份孝心,孩子爸你看,我沒看錯人吧?呵呵,你過完新年回來的時候也給我們買一個收音機,錢,路費什麼的你不用擔心,明天我叫家宜拿給你,順道幫我們給親家帶點禮物特產回去,平時沒什麼來往的,你又留在我們這裡,挺不好意思的,就表示一點心意,替我們問候親家他們”。
“媽,錢就不用了,這幾年在廠裡上班有點錢,怎麼好意思用你的錢呢”
“一家人還客氣什麼?你賺的又不多,過些日子小孩出生了,開銷會多很多的,聽我的,明天把錢給你,放心回家去,這裡就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家宜的”就這樣一家人度過了一個開心的晚上,特別是兩個小孩,知道家裡很快會有一台收音機,這可是值得炫耀的面子產品,同學知道了一定會很羨慕他們的,就像八十年代的大哥大,身份的象徵啊,能不興奮嗎(有點誇張了)?
幾天後,獨孤情拿著程家給他的錢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家這家子誰都沒想到,他們心中的好男人這一走以後就沒再回來了,而留給這裡的只有憤怒,仇恨,悲傷,而這些情緒又轉移到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小孩身上,一個無辜的小孩也因此要承受著這些恨所帶來的一切後果。獨孤情走後,剛開始還會寄些信回來問候一下,不過很快就沒了音信。到這時候,姓程這家人才醒覺,才知道原來自己善良被利用得有多徹底,可是大錯鑄成,又能怪誰,羞愧,無奈,憤怒這些通通都將發洩在一個可憐的小孩身上,每當看到這個小孩,就會令她們想起這個曾經欺騙過她們的獨孤情,於是乎,這個小孩就需要承受他老爸所有的錯,這都是後話了。也許是天意弄人,又或許是天理循環,父親所種的因都報在了這個小孩,這個叫獨孤仁的小孩身上,諷刺的是,開始大家給他改名時希望這孩子會像他爸一樣,是個好人,所以取名“仁”,仁義的仁,然而他們遇上的卻是一個不仁不義的人!
七二年,還有幾天就是新年了,程家一家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家宜挺著個大肚子在家準備著一些過年的事,包油角,蛋散什麼的,忽然肚子一陣的疼痛,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捧著肚子痛苦呻吟著“啊…啊”,那邊廂兩個弟弟也嚇得不知所措,還是做媽的程太有經驗,馬上鎮定下來,對老公兒子說:“快扶她一邊坐好,這是要生了,兒子,趕快去借輛三輪車回來送你姐去醫院,快”,因為快新年了,家家戶戶都在家忙著過年的事,所以家裡都隨時有人在,很快地就借到車回來,這城市不大,家離醫院不遠,十分鐘後就送到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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